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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1月02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今夜,我们说相声

刘筝摄影报道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1月02日   04 版)

    25岁的山西小伙儿王震从小喜欢相声,高考时就想到天津上大学。第一年成绩不理想,复读一年再考还是不理想。“我心想,不管什么专业,我一定要到相声之乡天津去看看”。终于他走进了天津农学院水利工程系。

    如今,年轻人正在成为相声界的主流,这些80、90后的演员们,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喜欢玩儿,喜欢时尚;可他们一穿上大褂儿,再伴着亮起的舞台灯光,总会让人肃然起敬

    2012年平安夜,周一,天津“西岸相声会馆”人民公园店内人声鼎沸,200多人的茶座早在一个月前就已预定一空。在这里驻演的天广乐相声社团为5个小时的跨夜演出准备了8个改编或原创的段子,以及相声剧《那些年,我们上过的学》的首演,直到次日凌晨1点。

    凌晨3:49,骑着电动车回家的演员赵魁然发了条微博:“好冷,膝盖都木了,阵阵寒气,平安夜演出收官,谢谢今天所有的人”。这一晚,天津各式茶馆里的百余位相声演员都在幸福地忙碌着,圣诞节已经成为一年中天津相声市场中最火爆的档期。

    “天广乐”组建仅1年多,和天津其他相声团体不同,这里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25岁。2006年,中国第一个相声广播特色频道在天津人民广播电台诞生;2011年,相声广播筹划组建自己的相声团。大学生来了、票友来了、曲校的学生来了,“天广乐”相声团仅用两个多月就招齐了人马,开始演出。

    “这只能说是个民兵团体,可总监要求我们干特种兵的活。”“天广乐”团长、27岁的康建翊说。这位身材微胖、淳朴敦厚的年轻人是天津大学精仪学院光电子专业的硕士毕业生,大学时就因相声说得好被收进相声社团。在一次集体拜师会上,他被现在的相声广播总监于显光看中,“阴差阳错”地从一个“未来的科学家”成为了相声演员。

    “当时领导对创新的要求很高,招进来的人在1个月内就进行了大更换,因为面临‘十一’旺季,需要大量的新段子。没想到,在那个‘十一’我们就离奇地火起来了。现在想,可能就是因为我们的年轻,思维活跃,创新快,和现在很多年轻人的生活很近。比如‘骑马舞’刚流行,我们就用在相声剧里了,如果老先生们跳就是件挺难的事。”就这样,来“天广乐”听过一次的观众几乎都留了下来。

    1989年出生的郝梦春2010年退伍后,找到了做生意的张斌说相声.“几个月后,正赶上天广乐招人,我们就去了”。一举一动都令人捧腹的郝梦春从小学快板,他和张斌两人靠着天生的幽默感赢得了观众,成为社团中最受欢迎的组合之一。在他们看来,“当相声演员其实特不容易,有时着没膝的雨水去演出,而有的观众却是为避雨才进来听相声的,我们就要更卖力地说,争取让他们下次还来。” 他俩当初只是觉得这个园子有发展,能给演员上五险,这对年轻人来说是个保障,可也没想到能火成现在这样。

    他们最近的目标是拜相声泰斗马三立的孙子马六甲为师,“把马氏相声的精髓发扬光大”。在天津,“马氏相声”是津味相声的代名词,有着“无人不宗马”之说。“马氏相声讲究铺平垫稳,三翻四抖,在相声技巧不流失的前提下,加进符合时代的新鲜元素,而不是为了迎合市场丧失了相声最基本的技巧和原则。马氏相声看似节奏慢,其实一直在坚守着相声的这块阵地,真正保留了相声的韵味和真谛。”说起这些,郝梦春一反常态,变得严肃起来。

    演员们在这个年轻相声团体收获的,不仅是事业,还有爱情。如今,好几位观众都成了演员的恋人。后台每天都有家属团在陪伴演出,甚至等到凌晨。

    王震来自山西小镇,生于1988年的他从小喜欢相声,高考时就想到天津上大学。第一年成绩不理想,复读一年再考还是不理想,“我心想,不管什么专业,我一定要到相声之乡天津去看看”,终于他走进了天津农学院水利工程系。大学里,王震参加了学校的浮生文艺社,与同学合说相声,“搞得还不错”,但也从未奢望过以相声为职业。2011年暑假,上大三的他在相声广播里听到招聘相声演员的消息,就拉着搭档杜健去应聘了,面试后,他们是唯一留下来的在校大学生组合。

    如今,王震合租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每月900元的单元房里,没有暖气。平安夜晚上,怕自己养的蝈蝈在住处冻死,他把它揣在怀里带到了剧场。台下的王震很安静,微博中常常会出现一段没头没尾的诗词。“做相声演员有时挺孤单的,思维模式和常人不一样,走出这个圈子,生活中常常没什么朋友。”但他觉得,“穿上大褂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会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胡博是90后,来自辽宁辽阳。在团里,他是人见人爱的小胖子,也是为数不多从中国唯一的综合性曲艺学校——北方曲校毕业的大专生,现正在天津师范大学攻读影视专业本科。他的微博签名是“希望我的梦某天会发光”。他在微博中说,12月11日:“胡博你的梦呢,呵呵,胡博你是个梦想家,胡博没梦啦,就剩……现实点活着吧”;11月21日:“每次都想咸鱼翻身,每次都他妈粘锅!!!”;11月19日:“睡觉吧,愿一切美好,真的不想家,真想爹妈”。

    “天广乐”还有两位著名的助演演员,他们是相声界学历最高的一对搭档。一位是南开大学金融系本科毕业生、现相声广播主持人裘英俊,一位是南开大学政治学博士、现留校任教的于丹。

    2002年,于丹还是本科生的时候就创办了南开国乐相声协会,当年也是他把极有相声天赋的新生裘英俊招致麾下,至此两人开创了一段黄金组合时代,成为天津相声青年中的佼佼者。凤凰网曾在一篇对裘英俊的报道中,用“欣其俊秀,咀彼英华”来形容他的优越条件。北京一家知名社团曾邀裘英俊加入,但他更愿意在故乡天津取得属于自己的成就。毕业那年,面对银行和相声广播两份合约,裘英俊选择了后者,对他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理想生活”。

    对于留校任教的于丹来说,演出只是业余爱好,曾经想过放弃相声的他,却不能舍弃国乐相声协会,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份最纯粹的青春记忆。他说:“这个东西对于修复我们被现实撕碎的灵魂,还是很重要的,这里是家。”从本科生到博士生再到教师,于丹从未离开过南开园,他始终是“国乐”的策划、编剧、表演指导、演员和工作人员。2012年12月14日晚,“国乐”10年庆典、3个半小时的原创相声剧《乐在南开深处》顺利落幕的时候,于丹背起背包满足地悄然离去,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永远不要骄傲!给你快乐,我也快乐。”

    相声,从最初穷苦艺人撂地摆摊作为糊口的技艺,到登上千人的礼堂接受观众的掌声,经过了上百年的流传,能“逗人笑”却是相声演员始终如一、也是最简单的愿望。如今,年轻人正在成为相声界的主流,这些80、90后的演员们,脱下长衫,就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喜欢玩儿,喜欢一切时尚的东西,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苦恼。可当他们穿上大褂的瞬间,就成为了一名演员,无论他们是穷是富、健康或残缺、失恋抑或生病,都会因为舞台灯光的亮起,而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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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们说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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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会馆里的观众以中青年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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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相声会馆的后台每天都有“家属团”陪伴
候场的演员在侧台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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