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薛欢来说,最渴望的东西不是高收入,不是房子,而是“一碗青菜、一片蓝天,一口清新的空气,一次暖暖的热水澡”。
去年8月,昆明铁路局将87名新入职的大学毕业生分配到开远工务段的玉蒙铁路16个小站工区,由于边远闭塞、条件艰苦,不到一周的时间,87人走了17人,薛欢和留下来的另外69名年轻人,则迅速投入到玉蒙铁路开通前的精整道之战中。
为确保玉蒙新线如期开通,昆明铁路局要求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对全线141公里正线进行线路精整。由于时间紧、任务重,70名年轻人和30名铁路职工分成3个组,“居住在乡村味儿特别浓的大田山米轨工区”,每天凌晨6时起床,吃完早点,整队出发,开始一天的工作。中午在路基旁找个阴凉地,或在灯光昏暗的隧道中简单充饥,晚上太阳落山收工,回到工区天已经完全黑了。
滇南气候炎热,风干物燥,疾风吹过,裸露的大地就会卷起延绵数里、数十米高的沙尘暴。分散到沿线各点的年轻人,每天冒着烈日,跟着师傅们改善轨道几何尺寸、印刷诸标、修正胶垫,进行零配件作业,整理道床。
劳动强度最大的要算零配件更换作业。一个组平均每天必须完成3公里,而精整前原有的钢轨扣件,必须先卸开螺丝,涂上黄油,再上紧。每一颗螺丝一松一紧一涂油,1公里6668颗螺丝,一天要完成两万多颗螺丝的作业量。一天作业下来,累得倒下就不想动弹。大部分人手上都磨起了血泡,手臂被太阳晒得脱了皮。经过反复练习,最终在车间领导和师傅的不断指导帮助下,这些年轻人们才学到了这些看上去很简单的技能,认识到了经验、标准、责任的含义。
工作难度最大的是隧道精整战作业。
玉蒙线上有两个隧道:长达10.3公里的秀山隧道与9.95公里的柿花树隧道。两个隧道之间,是全长242.6米的柿花树大桥。说起在那里的半个月的工作,薛欢只有3个字:“太苦了!”
那段日子里,薛欢和几个同学每天跟30多名车间职工一起,天不亮就起床进入隧道作业。在长长的的隧道里,除了工务段职工,同时作业的还有中铁一局的收轨作业职工、中铁电话局的接触网作业人员。在几乎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整天机车轰鸣,烟尘滚滚,空气稀薄,人声鼎沸,即便在里面什么都不干静静地呆一天,对任何人都会是一种考验。会战干到隧道中段那几天,大家每天进隧道走五六公里,天黑出隧道走五六公里,饭是只能送进隧道,每天都是蛋炒饭。
“在充满烟尘的隧道里,合着烟雾、灰尘吃了近半月的蛋炒饭,如今见到蛋炒饭就反胃。”建水和蒙自北工区的职工们说起那段吃蛋炒饭的日子,无不大摇其头,脸上充满无奈和苦涩。
“一碗青菜、一片蓝天,一口清新空气,一次暖暖的热水澡”,成为薛欢那段时间最向往的东西。
她回忆说:“在柿花树隧道中作业,人来车往,照明不足,空气质量差,安全隐患多。有一天,从早晨天不亮就进入隧道作业,在隧道里待了一整天,太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太想见到外面的蓝天了。当终于到收工的时候朝洞外走,走过了500米、1000米、2000米……却还是离洞口好远好远。好不容易走到洞口时,却发现天早已黑透,天空雷鸣电闪,下着倾盆大雨。那一刻,我哭了。”
在蒙自北站工区,年轻女孩彭夏月最难忘的是“大田山的泉水”。
“不是因为泉水甜,而是因为它太冷,透心、刺骨的冰凉,这是我洗过的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冷水澡!”她说。
大田山车站原是有热水的,可因为那段时间参加会战的人太多,等彭夏月他们从作业现场赶回住地时,有限的太阳能热水已经用完。而大田山车站的水是从大山里直接引来的山泉水,比平时用的水要冷得多。满身灰尘的彭夏月不得不每次刷新自己的洗澡最短时间纪录,洗澡成了最煎熬的事情。
工友们都在经历着这种煎熬,每个从澡堂出来的人,都浑身发抖。蒙自北线路车间党总支书记周胜斌为了抵挡刺骨的冷水,一洗澡就放声唱歌。“唱歌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这样就觉得没那么冷了。”他说。
同样在柿花树隧道工作过的女孩刘凤说:“冷水澡虽然刺骨难熬,蛋炒饭也不美味,每天的工作又很辛苦,但那段日子让我们洗去了浮躁,洗去了独生子女的自我。在铁路沿线,有多少工人师傅每天不辞辛苦地工作,一干就是许多年,是他们教会了我们坚强、坚持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