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专业户”终于脱帽

    今天，所有关心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4%的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这个被形象地称为“4%专业户”群体终于可以集体脱帽了。

    温家宝总理在今天上午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五年累计7.79万亿元，年均增长21.58%，2012年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达到4%。

    4%，这个牵动中国20年的数字终于变成了现实。

    第九届、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老校长沈士团更是“特别高兴”。作为“4%专业户”群体中最著名的个体代表，这两天在全国政协教育界别的小组讨论中，沈士团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热议人物。

    “我只是干了该干的事情。”他说。

    从1998年当选全国政协委员开始，这位大学校长接过北京工业大学老校长王浒的接力棒，每年的提案主题只有一个：4%。

    当了10年委员，这个主题就说了10年。

    为了4%，这位老委员犯了搞科技工作的“犟劲”——无论当着多大领导的面，他不怕得罪人，哪怕说的问题过于尖锐，也是实话实说。“我没有任何负担”，这位老校长连退路都想好了：“大不了回去当老师”。

    幸运的是，他接触到的领导人都平易近人。

    沈士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1998年第一次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时，这位新委员就因为政府没有实现1993年的《中国教育改革发展纲要》承诺的“在本世纪末财政性教育经费要占到GDP的4%”的目标，当着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的面说：“政府说话不算话。”

    尽管每年都说4%，沈士团不是空提实现4%。每次开会前，他都会到教育部要来相关资料，也不假手他人，自己做数据分析和风险研究，每年都要有点新意，“不能简单地喊口号，要指出问题和解决办法。”

    全国政协十届四次会议时，沈士团仔细分析所有的统计数字后得出结论：贫困地区对教育投入要高于中央对教育的投入。为什么地方投入的多，中央投入的少？老爷子又犯“犟劲”了——在财政上是分灶吃饭，中央是大头，地方是小头。财权与事权不对应。

    他建议把这个比例拉下来，理直气壮地说“中央不能每年都喊口号”。

    第二年，在全国政协十届五次会议上，他与委员们分享了教育部提供的材料——全国只有8个省市没有拖欠教师工资。最让人惊讶的是：富庶的广东居然也拖欠教师工资。

    “不可想象，这简直是乱弹琴。”沈士团在会上一点也没客气，然后算了一笔账，中央和地方各负担多少钱就能解决这个老问题。

    全国政协委员的任期结束了，沈士团自己做了份总结：“全国政协委员要参政议政，参什么，议什么？当然是国家大事。而对教育界来说，莫过于教育本身最关键的问题——4%。4%解决了，很多存在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他自我评价：“10年两届任期，还算干了点事情。”

    尽管不做全国政协委员了，沈士团和一帮老委员还在关心着教育。每年，这帮老委员经常聚会，关注教育的最新进展，有机会就做调研，并通过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办公室反映自己的意见。

    对4%的关心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年年底，沈士团都会仔细阅读由教育部、国家统计局和财政部发布的上一年度的全国教育经费执行情况统计公告。知道他的“特殊爱好”，全国政协科教文卫体委员会办公室也会向他及时通报4%的最近进展。

    看着报告上的数字逐渐增加，沈士团打心眼里高兴。2012年，这个目标实现了，他在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4%实现了，但是坚持下去并不容易。稍微掉以轻心，这个数字就会掉下来。

    这个“勤俭持家惯了”的老校长实话实说：教育有钱了，全国各级各类学校，包括政府主管部门，还要坚持勤俭办校。

    沈士团曾经被邀请，随着十一届政协委员去中西部调研高校的银行贷款问题。到了当地，这位老校长傻眼了：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还不知道，但是新盖的楼群真是漂亮，尤其是新校区的游泳馆和体育场让他“眼馋”无比。他所在的北航，1952年建校，几代校长都希望学校有个体育馆。最后还是借着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东风，才实现了这个夙愿。

    “大楼需要盖的这么漂亮么？”他问。4%的目标实现了，中国教育只是解决了温饱问题，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

    在他看来，浪费的事情到处存在，各个政府部门也是一样，高等教育的浪费更是惊人。1988年沈士团就任北航校长，一直到2002年退休，当时是高校财政困难时期。上面有明文规定：不准到外面开会，学校机关内部不准互相请客。给校领导的接待费，沈士团是最多的，一年不过两万元。

    可如今，让沈士团“不顺眼”的是，很多高校都普遍存在着这样的情况：机关可以随意请客，经常到外面的度假村去开会。

    “有什么必要去外面开会？我们国家还不富裕。”沈士团说，“我看到是真心疼啊。教育的4%达到是真不容易，更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

    本报北京3月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