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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3月31日 星期日
中青在线

像丁俊晖父母一样“砸锅卖铁”为孩子“赌”前途现象渐少,
但必须在球房、校园中二选一却是残酷的现实——

中国斯诺克青少年之熵

实习生 梁璇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3月31日   04 版)

年仅15岁的周跃龙在2013世界斯诺克中国公开赛的比赛中。

CFP供图

16岁的赵心童将去世界斯诺克(中国)学院学习。

CFP供图

16岁的吕昊天将于今年6月赴英国训练比赛。

CFP供图

    尽管在2013年斯诺克中国公开赛第一轮结束后全部出局,但7名持外卡参赛的中国年轻斯诺克选手还是成为赛事的一抹亮色。他们的集体亮相,也让人们意识到,从2005年18岁的丁俊晖在中国赛一举成名后,受其影响走上斯诺克道路的一群孩子已经成长起来,而他们的成长模式,既复制了丁俊晖当年的“孤注一掷”,也因时代的变化有了相对“理性的色彩”,逐渐演变为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成才模式。

    遍访名师“求鉴定”以决定是否放弃学业

    1998年出生的周跃龙是本次比赛中最小的选手,这个来自四川成都的小伙子在首日的比赛中,以1∶5负于利索夫斯基。自从中国台球协会把在中国举办的排名赛外卡给了年轻小球员之后,周跃龙便成为最早的一批受益者,从第一站比赛开始,他几乎从未缺席。

    而周跃龙与台球的缘分,要从2006年说起。在那段经常跟随爸爸去球房打球的日子里,耳濡目染让周跃龙对台球产生了兴趣并开始练球,“但还没有放弃学业,”周跃龙告诉笔者。当周跃龙发现打球是一件“让人特别愉快”的事情后,他的父亲决定带孩子到广东“让人看看适不适合打球”。2008年7月,父子俩来到广州,在那里,他们接触了很多“对台球有更多认识的人”,“当时,见到了我现在的教练伍文忠。我爸让他看看我有没有打球的天赋,最后,让我在好好读书和好好打球中选择一个。”周跃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球。

    要么读书,要么打球。让10岁的孩子放弃学业去广州练球,这让周跃龙的妈妈感到不可思议。“刚开始,我妈妈很反对,她想让我读书,但爸爸很支持我去练球,那时候,他们天天吵架。”后来,周跃龙的爸爸干脆辞了职,陪同周跃龙南下广州,投到了伍文忠——这位曾经培养出丁俊晖、梁文博和田鹏飞等多名优秀斯诺克选手的著名教练门下,开始了自己的台球生涯。

    本次参加外卡赛的其他6名中国小球手的经历与周跃龙颇为相似,他们或受父母的影响,或受偶像的启发而对台球产生了兴趣。于是,家长带着孩子寻访名师,为的就是找到一个“被鉴定的机会”,如果“天资”被教练否定,则让孩子安心学习,倘若有幸被教练选中,那孩子就要在球房和校园中作出选择。

    “要走专业路线,孩子练球的时间就要有保障,这势必会耽误学业,学校也不可能提供学生在校练球的条件。况且,这些孩子来自全国各地,如何解决学籍也是问题。”伍文忠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国内为打台球而放弃学业的孩子越来越多,“从七八岁到十多岁都有,一到寒暑假,家长就带着孩子从四面八方赶来让我看看。我劝退了很多人,让他们不要放弃学业。毕竟体育是金字塔,打出来则事业有成,打不出来,以后怎么办?”

    在江西财经大学副校长易剑东看来,这种情况和过去中国职业足球联赛起步时的情形有些相似,都是在项目不成熟的背景下催生出的“特色现象”,“不少家长甚至把让孩子练斯诺克作为一种投资。其实,对孩子的发展方向不能光看能不能挣钱,而应当更多地从兴趣培养、特长凸显和个人完善等多维度去考虑和选择。”伍文忠认为,“对斯诺克而言,并非从七八岁起打球就能成功。孩子在12岁以前,比球桌高不了多少,力量也差得很多。在这个年龄段打球,都是白打,还不如去学校好好读书。毕竟,台球打得好起码有20年职业生命,盲目迫使孩子从那么小就开始练球,并非好事。”

    以家教取代学校教育难免造成“球熵”

    “在小晖哥哥之前,我都不知道台球是什么。是他让我对台球有了最直观的印象。”周跃龙说。2005年丁俊晖一战成名,很多孩子的台球梦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丁俊晖影响了一批人,但在他之前,就有过‘不计代价’的人。在我们打球的那个年代(上世纪80年代),没有想过职业不职业,只要喜欢就全情投入了。”伍文忠向记者感慨道,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国开始有职业排名赛,有了半职业化的色彩,“有了去英国的机会,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这个圈子里来”。而随着现今台球运动逐步在中国走上正轨,家长看到的希望更大,于是,更多的家长和孩子开始效仿“丁俊晖模式”。同时,一些让人欣慰的变化也悄然出现。

    参加本次比赛的7名中国小选手均选择了离开学校,周跃龙读到小学五年级便辍学了。尽管在不久前,国家体育总局小球运动管理中心,发布了“从今年起,参加青少年比赛的选手,必须提供相应的学籍证明”的消息,但周跃龙认为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如果真要执行这项规定,自己回到课堂也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除了和训练时间有冲突外,“学校那些课程,我什么也不会,也不可能读好”。

    但在外界对“斯诺克选手放弃学业”持续诟病的同时,周跃龙等一批小选手也开始意识到文化课的重要性,“我无聊的时候,也会想想原来在学校的情形。现在我请了家教,英语是主要课程,就算以后不打球了,也迟早能用上。”教练伍文忠也表示,很多小选手都选择了请家教的形式,继续接受文化课教育,一天大约要上两个小时的课程,涵盖了语数外等。

    在周跃龙决定跟随伍文忠时,他的家境并不好。而10岁开始打球的吕昊天,据了解,他当初学打球时,生活还不能自理,妈妈只能辞掉工作全程陪伴。那段时间,吕昊天每个月的食宿和学费一共需要2500元,而吕昊天父亲的月收入也就是3000元左右,家里的生活非常拮据。

    伍文忠则告诉笔者,目前学打台球的这些孩子的家庭,其中有85%都在经济上很难维持孩子的梦想,因为从事这项运动消费太高,单是吃、住和练球的费用就难以承受,“一个孩子在南方城市,没有几千元根本过不了一个月。按这个水准,不止是现在的周跃龙和王雨晨,甚至包括原来的梁文博和肖国栋等,都没有经济能力继续打球。”于是,在“丁俊晖效应”的初期,不乏家长“砸锅卖铁”为孩子“赌”前途的现象。

    但随着孩子有教练全权管理,家长的心态也趋于理性,曾经出现过的“父母以卖房、辞职、借钱支持孩子打球”的极端情况也在慢慢消失。这一点,从比赛中父母陪同情况的变化也可见一斑,在三四年前的中青赛上,二三十对父母在场边陪同的现象十分普遍,但现在的大型排名赛中,小选手几乎没有家长陪同。

    虽然家长在物质方面的付出有所减少,但在孩子看来,彼此的牵挂依然沉重,周跃龙感叹:“我从小在广州,爸妈很想念我。别人周末有机会带孩子出去玩,而他们不行。”

    在北京体育大学教授、体育社会学家熊晓正看来,家长的热情值得肯定,斯诺克在中国的发展正是由这种“个人投资”的民间力量在推动,这是中国体育发展背景下的一种特殊途径,打破了传统专业运动队的培养方式,实现了人才培养的市场化和多样化。但以让孩子辍学为代价,从长远看,并不适合项目人才培养的可持续发展。

    虽然不同于“丁俊晖热”后的很多极端案例,现在斯诺克小球手的成长更趋于理性,但对于用家教代替学校教育的方式,易剑东也表示,这种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防止学业荒废的作用,但完全让孩子失去学校教育的机会,则可能使其丧失社会化的必要训练。“离开学校,等于失去了学校所能提供的团队训练、合作竞争、相互欣赏等精神品质的砥砺,进而在他们将来步入社会后会产生不适。我国一些国家队运动员退役后缺乏基本生活能力和社会经验,导致其难以融入社会,正是因为他们过早地脱离了学校,今后必须尽量避免这种现象出现。”

    学与训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少年队比青年队成绩好,青年队比成年队有优势,这个在足球项目上尤为突出、富有“中国特色”的现象,同样在斯诺克领域存在。丁俊晖曾经表示,中国小球员比英国同龄选手优秀很多。而小选手们近年在世青赛和中青赛上屡创佳绩,也用事实验证了伍文忠“17岁以下最好的选手都在中国”的论断。但为何他们拥有那么好的基础,到了18岁以后却很难再有突破呢?毕竟这么多年到英国闯荡的中国选手有20多个,但最后只打出来一个丁俊晖。

    “我认为斯诺克的人才成长模式还不固定,人才的培养,除了具备天赋、科学训练以及在高水平环境中历练等条件外,恐怕还需要我们很少思考的‘球商’。”易剑东认为,从人的全面发展和项目人才成长规律来看,过早辍学是非理性的,其带来的“球熵”和“球殇”,直接表现为比赛成绩的下降和最终顾此失彼的悲剧。而伍文忠则认为,这种“球商”的不足,还体现在青少年选手对打球的目的很茫然,“小时候孩子们可能觉得打球很好玩,但到了成人阶段,一旦他对自己从事台球的目的不明确,理解为为父母、为教练或为追求名利而打球,那么无形的压力会让他的成绩越来越差。”

    然而,即便深知离开学校迟早会成为小球员成长的桎梏,但依然会有很多孩子和家长愿意“赌”一把,这其中的隐情透着些许无奈。“在国内,不要说斯诺克冠军,即便是奥运冠军,也很少有凭成绩考进大学的。按竞技体育的规律,运动员就要从青少年抓起,试想,一个好苗子从七八岁开始读书,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到了十六七岁才开始练项目,想要他在25岁出成绩、拿冠军,可能性能有多大呢?”伍文忠的想法恰好是很多家长“义无反顾”的主因。

    “关键看我们追求的是什么?如果我们只想让孩子成为一个高水平球手,当然可以让他放弃其他一切而专攻训练和比赛。但我们必须看到,这种心无旁骛的训练可能会给孩子带来过重的心理压力,缺乏社会交往和文化学习的氛围,也会使他们难以排遣压力,难以平静应对残酷的竞争。”易剑东的担心不无道理,或许在这种封闭训练里,100个孩子能成就两三个优秀球手,但那些没有成功的人,今后势必失去很多人生成长阶段的乐趣和必要的训练,从而在进入社会选择其他职业时陷入被动,“从人的全面发展的角度看,从人生幸福的目标看,这种做法可能造就一批‘半拉子人’。”

    “学与训并非不可调和”,在熊晓正看来,产生矛盾的原因在于训练理念的不健全,家长望子成龙急功近利,以及政府和社会没有给学生运动员提供适合成长的环境。“任何体育项目的训练都存在生理周期的问题,训练效果和时间不一定成正比。我们现在习惯用时间去解决问题,但进行多余的训练就是在浪费时间。”加之家长期待孩子早出成绩,于是,拔苗助长、让孩子过早脱离校园的情况,也就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了。

    但是,这种过早开发孩子潜能的现象,并不是经过教练和家长的努力就能完全改变的。更关键的是“要在政府的扶持下,建立有别于传统体校的、由普通学校和民间俱乐部共同实现的训练平台,同时,还要根据学生的时间和特点为他们度身打造赛事平台,让孩子们在保证接受义务教育的正常课程外,能就近、低成本地去参加斯诺克的训练和比赛。”熊晓正强调,“他们首先是学生,其次才是运动员。” 

    本届斯诺克中国赛开赛前一天,由世界职业斯诺克协会与中国台球协会主办的世界斯诺克(中国)学院在北京启动,兼具文化课与技术训练的课程设置,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弥补孩子们脱离学校的不足。伍文忠的弟子、在本次比赛中以5∶2击败柯普而进入正赛的赵心童,即将成为该学院的学生。在教练伍文忠看来,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但进入这所学校,“需要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学校的)门槛还是高了些”,这让不少孩子不得不放弃。除了在2012年世青赛夺冠而拥有两年职业联赛资格的吕昊天,今年6月将赴英国外,其他还在为实现进入职业赛梦想而努力的“周跃龙们”,仍辗转在赛场和球房之间,这是目前中国斯诺克青少年最真实、最质朴的宿命。

    本报北京3月30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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