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代表着中国“运动之美”而成为旅美画家王俊英笔下的“新四大美男”之一,刘翔再次登上了娱乐版的头条。应和着不久前多家媒体对他是否会进入娱乐圈的猜测,“翔飞人”在民众眼中的未来似乎与田径场渐行渐远。在不久前全田径网站最新公布的世界排名中,刘翔世界排名的消失让事态变得更加朦胧,但无论如何,刘翔正逐渐淡出已成为事实。而在同样的榜单上,世界竞走排名前5位中,中国运动员占据了4席,这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田径正在稳步进行的转变。
“巩固9个重点项目,在突出重点的同时,争取其他项目的突破,带动田径运动整体提高。”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主任杜兆才在接受笔者专访时表示,在以2015年北京世界田径锦标赛和2016年里约奥运会为备战目标的“1516计划”的主要任务中,“110米栏依然是重点之一,而占据3项重点的竞走项目,已经成为中国田径的主力军。”
从“中国田径第一人”徐永久在1983年实现了我国田径世界冠军零的突破后,1992年,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陈跃玲又获得女子10公里竞走冠军,摘得了中国田径在奥运会历史上的第一枚金牌,到了1995年,黎则文夺得第17届世界杯竞走赛20公里竞走冠军,成为我国田径史上的第一位男子世界冠军……在中国田径史上,竞走多次书写壮丽的篇章。此后,在中国“竞走泰斗”王魁的带领下,王妍和王丽萍等一批竞走女将,在各级别赛事中屡创佳绩,中国竞走硬是“走”出了一个时代。
“王魁时代的竞走是中国田径的一面旗帜,竞走创造的辉煌不可磨灭。我记得,刘宏宇还在1999年成了双料冠军。”曾任辽宁海校校长的杜兆才向笔者回忆,王妍、王丽萍和刘宏宇均出自该校。但从2000年王丽萍获得悉尼奥运会金牌后,中国竞走连续12年与奥运会奖牌无缘,人们对竞走项目失望至极,也因此激发了田管中心改革的决心,“为备战伦敦奥运会,我们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在‘引进来走出去’的同时,通过竞赛赛制改革和梯队建设扩大人才群。”结果,在伦敦奥运会上,陈定一举拿下男子20公里竞走金牌,中国竞走也收获了1金3铜这个足以创造历史的佳绩。
请外教是为了实现教练本土化
“内教好则用内教,如果内教水平还不够高,则请外教。”杜兆才所说的这个配备教练的基本原则,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落到了实处。那届奥运会,中国田径在家门口“颗粒无收”,竞走也同样延续着成绩不佳的寒冬。从那时起,在“鸟巢”带领意大利队取得1金1铜的桑德罗·达米拉诺便进入了田管中心的视野,这位曾经指导运动员获得过40枚世界级竞走比赛的奖牌,其中包括5枚奥运金牌和6枚世锦赛金牌的意大利竞走领军人物,成为了中国竞走史上的第一名外教。
达米拉诺刚上任便指出,中国选手在重大国际比赛中频频被罚的原因,与“小步高频”的技术动作有关,而这恰是上世纪80年代“魔鬼教练”王魁让中国竞走曾经领先的要诀。“对竞走历史上的辉煌和王魁成功的道路加以总结和提炼,再融入外教带来的新方法,我们逐步形成了对竞走的新认识。”杜兆才表示,这种对竞走规律和特点的把握,层层渗透到协会和教练群,形成了训练理念统一的更新。
培养出陈定的著名教练孙荔安向笔者证实了这种说法:“过去,很多教练急功近利,对运动员训练的强度太高,渴望在短时间内出成绩,所以造成了很多优秀人才昙花一现的情况。而现在,无论是哪个层级的教练,训练理念都朝着一个方向发展。比如,竞走是纯有氧项目,我们都一致以有氧耐力训练为主。”他所说的这种“劲往一处使”,在体育社会学家、北京体育大学教授熊晓正看来,正是避免了其他田径项目人才“捉襟见肘”的主要原因,“在中国田径的训练中,很多教练掌握的都是具体经验,人才的挖掘得靠‘碰’,如果正好运动员适合这个教练的方法,则容易出成绩,如果不适合,哪怕是天才,也可能被埋没。”
除了先进的训练理念和真实的成绩,桑德罗·达米拉诺还带来了教练圈内良性的竞争与合作氛围。
目前,国家竞走队分为国外组与国内组,国外组由达米拉诺带领着王镇、司天峰和刘虹等一批运动员,长期在意大利的边境小镇萨鲁佐进行训练,并且在欧洲各地参加一些比赛。而国内的运动员主要在孙荔安和张阜新的带领下分成两组进行训练,同时,蔡泽林和李建波等运动员则跟随高原组主教练沙应正在云南接受高原训练。沙应正对笔者说:“这种竞争有利于克服盲目训练,原来的教练都是各带各的徒弟,相互间缺少交流。但现在‘互通有无’,相互借助对方的先进理念来改善自身的不足,教练之间形成了一盘棋。”
杜兆才同时表示,请外教的最终目的是实现教练本土化,在借助外教之力提升竞走成绩的同时,也为国内的教练建立国际交流的平台,“想打造传统优势项目,教练才是竞技体育项目水平提升的核心。”据他透露,一套突出专项培训的“田径教练培养体系和办法”正在研究,一经正式推出,国内的田径教练员就必须经过年度培训和考核,合格者才能具备协会组织的比赛报名资格。
走出去才能跻身国际赛事平台
杜兆才一直相信,体育不是中国制造,要用开放的心态与国际接轨,才能参与到国际竞争中去,“不要总在国内比来比去,这样只会造成成绩徘徊不前。协会正加大力度支持国家队多到国际上参赛,也鼓励省市队积极参与到国际比赛中。目前,辽宁、广东、上海和浙江等省份的国际交流比较多。”
“他们现在一瓶运动饮料的价格,够我们原来买好几斤白糖,那时候,吃白糖都困难。”沙应正回忆着从前。和他一样,孙荔安和张阜新等一批现任教练都是运动员出身,在他们眼中,两代运动员之间,不变的是拼搏精神。但从训练和比赛的条件和保障方面来看,现在的运动员显然要好得多。“原来当运动员时,一天的伙食费是1.5元,而现在则是一天60元。过去很少有机会到外地训练,但现在可以根据季节的变化选择适合训练的地点。”孙荔安向笔者感慨道,“那些年,我们训练得也很刻苦,但受条件的限制,很难达到很高的水平。”
除了走出国门,把国际赛事引入国内更为不易。目前,江苏省的太仓举办了多项世界级的竞走赛事,中国选手可以免除舟车劳顿、在“家门口”获得积分。而更重要的,这是一个熟悉对手,掌握裁判判罚标准,甚至和裁判结识的机会——把具有国际大赛执裁经验的裁判请来检验选手的技术,让裁判对中国选手更为熟悉,从而增加信任度,“毕竟竞走是打分项目,裁判的判罚至关重要。”沙应正表示。
把竞走经验辐射到其他项目
虽然竞走已经成为中国田径的优势项目,但在杜兆才看来,距离将其打造成“中国的传统优势项目”的目标还比较远,“竞走项目的优势还不稳定,虽然经过努力,在上个周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与乒乓球、羽毛球和跳水等传统优势项目相比,稳定性还不够;而与传统竞走强国俄罗斯相比,实力的厚度差距还很大。”因此,“扩大人才群”就成了为竞走的未来投放的长线。
在杜兆才的记忆中,原来竞走的覆盖面不大,现在,竞走强省的覆盖面都大大增加了。山东、云南、广东和辽宁等省的“总体实力和积累的厚度都不错”;而过去人才群不足的现象也有所改变,比如,在2009年的全国锦标赛上,女子成年组参赛只有20多人,青年组参赛只有8人,而现在成年组人数上升到100多人,青年组也增加到几十人。“我们通过竞赛杠杆,在全运会中设置竞走男团和女团项目,撬动了各省市。全运会与奥运会相结合,参赛人数自然翻了几番。”
不同于刘翔的个人英雄色彩,竞走的成功是集体发力的结果,甚至陈定在奥运会中夺冠,也更加具有男子竞走整体突破的象征意义。杜兆才将其归因于竞走项目特点的要求,“在长距离项目中,客观因素和队员的现场发挥等,都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因此,要求参赛的队员实力相当,最好都具备夺牌的实力,才能形成集团优势。”而这一特点,相较于其他项目而言,对竞走人才的储备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对青少年的培养能够比原来做得更好,能够保障人才层出不穷,关键在于我们拥有很多后备人才基地。”孙荔安介绍说,目前的梯队建设主要由马上要成立的国青队和已经成立的国少队组成——伦敦奥运周期开始时成立的国少队,因小运动员有上文化课的需求,就按地域把他们集中起来进行训练,训练基地遍布内蒙古、山西、河北和云南等地。
熊晓正认为,竞走项目的集团优势是根植于“把项目规律变成标准化体系,从青少年就开始培养,有助于运动员进入高水平阶段后动作更加规范。”孙荔安说:“在全国比赛中出现了很多优秀的青少年运动员,他们今后肯定能超过陈定。相反,陈定在青少年时打下的基础远没有现在的孩子好,等这拨孩子成长起来,我们国家的竞走会变得更强。”
2015年国际田联世锦赛将在北京举行,这对中国田径而言又是一场在“家门口”的征战。杜兆才透露,在保持竞走和投掷等优势项目稳中有升的同时,寻找新焦点,如跳跃项群和4×100米接力将会成为本周期的重点。“跳跃项群的观赏性和吸引力很大,我们曾经有过郑凤荣、倪志钦和朱建华等一批运动员创造的辉煌,今天我们想重拾这个信心。”他表示,已经“走”出成功经验的竞走项目,将为这些项群的重新崛起起到辐射作用,“希望到时候能有更多的田径选手在‘鸟巢’给国人惊喜。”目前,跳跃项群和投掷项群正在借鉴竞走“走出去请进来”的模式,外教陆续到岗,运动员也在参加各级别国际赛事的路上。
本报北京4月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