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永定路52号,穿过闹市,一个僻静的所在。蒋清富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报到时,一扇不太大的铁门没有任何标记,让人很容易错过。这里就是中国航天科工二院所在地,25所就坐落在这个素朴的大院内。
10年过去了,蒋清富很感慨:一项项重大航天科技成果,从这里诞生;一代代航天科工人怀揣梦想,无怨无悔地奉献青春,度过激情燃烧的岁月。
中国航天科工二院25所,是我国精确制导与空间探测专业骨干研究所、毫米波遥感技术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红外成像技术国家级实验室依托单位。这是一个光荣的集体,25所先后被四部委授予“载人航天工程突出贡献集体”荣誉称号,创造了9项中国第一,荣获多项国家科技进步奖。
25所中,青年员工占70%以上,“科技强军、航天报国”点燃了精导青年的光荣与梦想。作为国防科研单位的“国家队”,这个青春团队追逐着中国的航天梦,也在实现着自己的青春梦、精导梦。
精确制导:一块金字招牌
2011年11月3日,神舟八号成功与天宫一号进行了历史性的交会对接,牵引起这一“太空之吻”的“红娘”,就是肩负着精导使命的25所的青春团队。
作为我国精确制导与空间探测专业的骨干研究所,“精确制导”是25所的一块金字招牌。一批年轻人,在这里用智慧与汗水追逐着航天“精导梦”。
34岁的蒋清富是助神舟飞船发现天宫一号“天眼”的主任设计师。这个衣着朴素、头发略显零乱的小伙子,为25所“9项中国第一”殚精竭虑。很少有人知道,在型号攻关的那些年,他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和考验。
2006年年底,一项前所未有的高难度任务摆在25所年轻人面前,这让心气颇高的技术能手蒋清富找到了兴奋点,主动申请加入科研团队。当时,作为预研课题,这个交会对接任务只有型号课题1/5的研制经费,可小蒋并不在乎,他只想着“这个全新平台有值得探索的大未来”。
硬仗接踵而至。这支团队要在两年内完成别人4年的研制历程,在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前,这个平均年龄只有30岁出头的团队一次次创造了奇迹。2009年9月,离外场试验只剩1个半月,重压下,团队决定成立青年突击队,蒋清富临危受命,被推选为队长。
烈日下,将10公斤重的产品拉上20米的高塔,手掌起了水泡;雨雪中,在130多米的高塔上双脚冻得麻木;更令人烦躁的是,温度室24小时不停的噪音、微波暗室里漂浮的黑色粉末……这一切,蒋清富视若无睹。“当时一忙起来满脑子都是技术参数,根本顾不上别的。”小蒋呵呵一笑。
2009年年底,时年31岁的蒋清富被破格提拔为该型号的主任设计师,这离他被评为副主任设计师仅1年。他自己的解读是,当时的任务需要有年轻人“往前冲”。2011年年底,微波雷达顺利交付,在所有用于交会对接的测量敏感器中,该产品成为最晚参与、最早交付的产品。
蒋清富所在的一室,平均年龄不到31岁,硕士比例占72%,34岁的张晓峰是这个高学历青年群体的佼佼者。26岁获博士学位的他,两年升副主任设计师,4年升主任设计师,5年升室副主任。“我这不算什么,咱所还有34岁的总师助理呢。”这个高大的湖北小伙儿扶扶眼镜,谦虚地说。
目前,25所已具备“探索一代、预研一代、研制一代、批产一代”能力,航天事业的大发展给年轻人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
25所党委书记陈永凤说:“对于刚进所的年轻人,25所感情上把他们当新同志,悉心关怀;但工作上把他们当老同志,适当压担子、不断架梯子、主动搭台子,这样他们才能更好更快地成长。”
敢为人先的破局者
30岁出头的汤斌是个敢说敢想的人,他经常蹦出很多大胆的想法,甚至是“异想天开”。有时为了技术问题,他也会和46岁的副总师贺志毅争得面红耳赤。25所努力为年轻人营造不断进取的科研环境和氛围,离不开老一辈精导人的共识——科研民主,这是尊重年轻人才的重要体现。
四室副主任徐国兵说,虽然自己比年轻人工作年限长,但是对创新来说,经验往往会束缚技术思路。有一回,某项实验数据出来了,和徐国兵的经验有冲突,团队里也有疑问,该如何取舍?徐国兵并不仗着自己资历老,就以经验平息团队的疑问,而是往前走一步——“疑问只是第一步,好比是一点火花,得把火花放大了,才能看清这条路是不是足够光明。”他努力做个“不吹灭创新火花”的领导,因为“创新颠覆经验”。
科研民主为年轻人创造了开放的“软环境”,可更长久支撑年轻人创新动力的,还得靠制度的“硬平台”。
27岁即已获聘副主任设计师的唐晔,曾有着不为人知的困扰。按规定,像他这样的专业室设计师,干到这一级就到头了。在我国的科研院所,设计师的发展渠道主要依赖于型号任务。这意味着,专业室的设计师干到顶,也只能到副主任设计师。
为打破人才成长的“天花板”,在整个航天科工集团,25所率先挥出了破除旧体制的一刀。2010年年底,所里出台了《专业首席设计师和主任设计师选拔管理办法》,疏通了职业瓶颈,目前已有4名首席设计师和9名主任设计师获聘。地位和收入的倍增,让这13名设计师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被公认为七室“技术大牛”的唐晔是首批被聘的专业主任设计师。这个新尝试,更加促进了25所创新型人才的培养,推动了研究所专业化发展。
“幸福文化”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有着一张娃娃脸的易翀,总是满脸笑容。现在他认为自己当初选择来25所没有错,“我一个同学在外企工作两年下来,心里很恐慌,觉得自己快废了”。相比自身发展与工作“错位”的同学,易翀觉得自己在25所的发展空间很广阔。
刚进所一年多的易翀已参与了某型天线课题的申报,并被推荐为代表赴总装备部演示,还当上了课题组副组长。“科研上想做什么就跟领导提,自主性很大。”易翀说,“25所有一种吸引人、感召人、凝聚人的幸福文化,让年轻人选择这里并且留得下来。”
“生活本不是没有幸福,而是缺乏发现幸福的眼睛。这需要幸福文化来支撑,让幸福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自诩为25所“一号服务员”的党委书记陈永凤说。
2008年,蒋清富小两口悄悄把结婚证领了,“怕媳妇跑了”,他腼腆地说。因为工作忙,小两口没办婚礼,没请客吃饭。为了不让“蒋清富们”留下遗憾,面对无暇筹备婚礼的准新人,25所想年轻人之所想,举行集体婚礼。在鲜花、烛光中,举办了一场浪漫、感恩的婚礼,惹得没成家的年轻人相约着参加下一次集体婚礼。
2012年,25所人均职工福利待遇又有改善,实现外聘职工同工同酬,人均体检费用较2011年提高了34%,并根据工作特点量身定做体检“套餐”……25所“快乐工作、幸福生活”的幸福指数节节攀升。
在这一项项让员工感到“很熨帖”的事情背后,都站着一个个一心做事的“服务员”。“我是你的服务员”,是25所每个月召开的新员工座谈会的主旨,所机关各职能部门负责人现场解决新员工提出的各种问题。行政扁平化打通了所领导和基层员工的“最后一米”,所领导配到每一个党支部,让员工的反映都能得到面对面的回应。
“想啥有啥,要啥给啥,咱还能说啥,好好干呗!”这句质朴的话道出了很多年轻人的心声。共同的精神家园、同一个航天精导梦,让25所年轻人凝聚在一起。蒋清富发现,这几年身边辞职跳槽的人特别少,“外面工资再高,也只是高级蓝领,不像在所里,每个年轻人都是主人。”
易翀笑着说:“有同学一直向我打听,能不能也到25所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