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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5月29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谣言只会让真相越走越远

本报评论员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5月29日   01 版)

    河南济源,一位女司机开车撞人后气焰嚣张,称家里多的是钱。飞扬跋扈的态度以及有恃无恐的言辞,惹怒了围观者,一伙人将她驾驶的小车掀翻。本该依法处置的一起治安事件,在一条微博爆料后,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条“女司机的硬后台”的微博称,肇事女司机有个姐姐,是济源市副市长何雄的儿媳。于是,一起交通肇事案,迅速演变为针对“特权”的群情激愤的声讨。

    很快,有关部门澄清了事实:在女司机毕某的亲属里,没有当官的人,也没有一个当“副市长儿媳妇”的姐姐。记者也调查核实,何雄为济源市委书记,其子正在读中学。

    真相让谣言不攻自破,但也有人认为“谣言倒逼了真相”。这个说法,在一系列的网络热点事件中,颇为流行。比如,“北京京温商城事件”中,就有人认为,“安徽女孩遭强奸”的传言,逼迫相关部门调查真相;芦山地震中,“红十字会工作人员戴名表”的不实之辞,迫使红十字会公开账目。持此观点的人认为,真相的产生,通常经历这样路径:网民“怀疑”一件事,通过各种谣传让其“广而传之”,舆论压力寻求调查,事件或者被辟谣,或者被查证,真相由此浮出水面。

    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厘清:

    一,怀疑和谣言是两个概念。在一些事件真相未明时,公众可以怀疑,但这种怀疑,建立在对既有事实客观判断的基础上。比如,“京温商城事件”,你可以质疑安徽女孩为什么要自杀,却不能武断地认定,她因遭强奸而自杀。在坠楼原因不明之时,人们可以对“自杀”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是,“遭强奸”的说法,就不再是怀疑,而“事实”判断。当这种“事实”子虚乌有之时,它就成了谣言。

    二,目的合理,是否就可以不择手段?“谣言倒逼真相”,其实是以不合理,甚至不合法的手段——伤害无辜者,制造传播不实信息,达到貌似合理的目的,在所谓的寻求真相中,人人皆可造谣。

    来看看这样的例证。网名叫“树兜”的人在豆瓣网上发帖,称有两位女生“被支教所在地的校领导请吃饭,被灌醉,然后轮奸”,其间不乏“电话没人接,后来关机了,一个醒了的女大学生哭着求救”之类“逼真”的细节。网帖迅速疯传,流言四起。当事人不断辟谣,疲惫应对却毫无作用。即便后来学校、公安部门均出面澄清真相,依然有人认为,当事人是迫于压力才否认“事实”,甚至认为这是别有用心的“自我炒作”。一些传谣者更是不以为然:“不就评论几句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样的“谣言倒逼真相”中,是否还有真相可言?你又是否愿意成为被谣言击中的当事人,在经历各种人肉搜索以及隐私大曝光之后,成为倒逼真相的工具?

    其实,许多的谣言,要的并非是真相,而是传播中被关注、被炒作的“快感”。发布以及传播“女司机的硬后台”的人,是为了追求真相吗?恐怕不是。因为真相需要调查核实,需要相关证据,需要审慎判断,一个连济源市有没有一个叫何雄的副市长都懒得查证、核实的人,“真相”对其而言无关紧要。

    一些谣言的制造和传播者,心中已经预设了某种所谓的“真相”,如果事实与他们的主观臆断不相符时,便会拒绝接受,“打死也不相信”。他们想要证实的,只是自己的假想,是证伪(证实谣言)而非证真(证实真相)。

    谣言和真相是两码事,谣言只会让真相越走越远。不错,公众有知情权,知情权并不意味着无所不知,它有合理的边界。满足公众的知情权,意味着在法律许可的范围之内,最大限度地公开相关信息。

    透明公开的信息,或许不一定让所有真相都大白于天下,但是,迅速、及时、最大限度的信息公开,却可以有效地遏制谣言。我们需要的,是即时公开的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做出客观审慎的判断,而非“谣言倒逼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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