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6个月大时,送她到本地的公立幼儿园。
幼儿园给出了一套我们需要准备的清单,宝宝的作息时间表、几身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个地震救急包。地震救急包里要求包括:两罐浓缩水奶粉罐头、一筒婴儿饼干、喜欢的小玩具、轻便压缩被子、衣物、父母的照片,还有写给宝宝的一封简短的信。
女儿那么小,如果不是因为着急回去上班,不会舍得送她去幼儿园。为了这个决定,我已经流了两个晚上的泪,却不知道,幼儿园还要把最可怕的生离死别摆在一个妈妈的面前。我记得给她用中文在信纸上写下:“宝贝,一定要勇敢,爸爸妈妈爱你,一定会马上来找你。”然后泪如雨下。而且特地放了双倍的奶罐头。心里有一丝侥幸,心想,假如有地震,宝宝至少可以多两罐奶喝。
第二天,幼儿园的老师把多出的两个罐头还给我,说:“放紧急物资的地方有限,所有的孩子都只能放两罐。”神情有些不悦,似乎我要多占用其他孩子的资源。
那一刻,我即使心中流泪,也会略感安心。因为幼儿园想得周到,最坏的灾难,他们已有所准备。
一次,去送女儿上学,见幼儿园前面的大片绿地上站了一群孩子和老师。小班的宝宝们都还不会走,被老师们放在婴儿床上推出来,每张床上三四个宝宝。因为是火警,走得匆忙,宝宝们都没有来得及穿外套,全躲在一张羊毛毯下,一个个探出头,瞪着眼睛张望。
后来知道,这不过是以整个建筑(建筑中还有学前班和小学)为单位的火警演习。
在公司上班,每年都会经历几次火警、地震演习。公司每层楼里都会有2~4个救生员,大多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受过灾难处理的基本训练,并且每人有一身橘红色、带反光标识的马甲背心。演习时,他们负责维持秩序、检查、断后。他们会确保办公楼每层中身材超重、视力或听力有缺陷的公司职员和大家一同离开。火警警报响起时大家都顺着安全通道顺序离开,等到了地面,每个办公室还会自觉清点自己的员工。
身在会计部门,所以我知道这些演习,都由一家安全公司负责,支出每年都在公司的办公预算之中。每天上班都穿着套装高跟鞋,有一次火警演习,因为在21层办公,走了20多分钟才走到楼下,脚上磨出不少血泡。那时,很不理解公司这番劳民伤财是为哪般。
不是每一次警报都是演习。有一次和同一办公楼的几千名工作人员在楼下空地站了快一个小时,火警警报才解除。消防员查到的引发烟雾报警器巨响的原因居然是微波炉里烧焦的爆米花——有人误把微波炉爆米花的操作时间输成了23分钟。
警报器很敏感,所有人对演习都认真对待,并没有人抱怨这样的演习耽误了大家的工作时间。
最近的一次地震演习,我正好怀孕7个月。演习之前的部门例会,上司就已经把演习的内容布置给大家。同时每个人发一本手册,图文并茂地演示如何躲在桌子底下,如何躲开玻璃门窗……演习当天,救生员特地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抱着头坐在桌子底下,如果觉得舒服的话,躺在桌子底下就可以了。那意思是,即使怀孕,演习的时候也要钻在桌子底下。幸好,我一直练瑜伽,钻在桌下还不是那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