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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涉贪，县乡两级先后组织调查组查贪，调查持续九年未有圆满结果。村民却渐渐觉察到，原来调查组也涉嫌贪占村集体财产。这样的怪事出现在黑龙江省集贤县。
集贤县永安乡青春村是当地政府眼中的“矛盾复杂村”，自2004年起至今，该村陆续有村民举报村官贪占村集体财产。当地县乡两级也先后多次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然而调查组并未从根本上解决矛盾，却成为村集体矛盾的一部分。
邱广宪是集贤县永安乡青春村的现任村委会主任。自2011年上任以来，邱广宪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带着村民上访。“村民对以往村官任上的28个村集体财产处理事项有疑问。疑问不解决，村委会工作难以全面开展。”邱广宪说。而村民的28个疑问之一就是当初的一个调查组涉嫌将高额的“办案费”在村集体下账。
关于将高额“办案费”在村集体下账的那个调查组的具体情况，相对文字证据有限。集贤县政府常务副县长邹长存介绍，一般县里出于维稳需要而组成的调查组很多，也很少留下相应文字材料。
邱广宪回忆说，这个调查组大概成立于2004年，是由县经管总站、县公安局经侦科以及乡政府组成的。而在青春村村集体下账的单据中有40笔支出的经手人签名是“张书成”。据中国青年报记者了解，张书成正是县经管站的工作人员。
集贤县纪委相关负责人和集贤县政府副县长崔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曾承认，存在这笔办案（查账）费用。
中国青年报记者查看青春村的账目时看到，确有大量收据事由一项上写有“办案”等相关字样，诸如：“查账车工、拉专案组成员调查”、“配合办案路费补助工资款”等。
按照2012年8月黑龙江天润会计师事务所为青春村做的财务审计报告，青年村账目上，自2004年至2011年共发生办案（查账）费用支出共90笔，合计金额219258.10元。其中几类大宗支出有：用车费用支出37368元、饭费支出47734元，工资支出34746元，打字复印费最多，为59317元。
该审计报告也称：大部分业务没有按照规定取得发票，只以“白条”收据入账。邱广宪说，该调查组还有大量连“白条”收据都没有的支出款项，调查组的实际办案（查账）费用支出达28.3万多元。之前，集贤县纪委相关负责人和崔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到该调查组的办案（查账）费用为28.4万元，与邱广宪所说的总数接近。
记者查看青春村账目时，也发现多笔村民所说不符合常理的办案支出。近6万元的打字复印费绝大部分花在“丫丫复印社”，近5万元的饭费也绝大部分花在“小小炖菜王”。
部分单笔收据数额也超出常理：一张日期为2007年8月1日的收据上显示“查案打字复印材料”花费2900元；一张日期为2005年5月31日的手写收据上显示在“小小炖菜王”消费7590元……
中国青年报记者在收据中提及的“小小炖菜王”了解到，该店距离县委县政府不到200米，虽然换过经营者，但一直经营的是东北菜，菜式没有大变化。目前该店菜单上最贵的一道菜标价为48元。
据店员介绍，该店出售的酒水也都是价格偏低的地产酒。
此外，村民也对该调查组的其他多项支出表示不解。诸如：该村就在乡政府所在地，距离县城只有20公里，为何调查组车费会达到近4万元？调查组成员都是公职人员，为何村集体产生支付工资3万多元的费用？
关于青春村问题，除了让青春村支付巨额“办案费”的调查组外，集贤县委宣传部提供给本报记者的书面答复中提到的调查组还有3个：2011年11月永安乡成立的调查组，2012年10月县纪检委组成的专案组，以及今年6月初县政府牵头成立由县公安局、县检察院、县法院、县纪检委、县信访办等相关部门组成的调查组。
在历次调查组中，唯一形成调查结论的是，集贤县委宣传部书面回复中提到的“2011年11月永安乡成立的调查组”。这份调查结论以永安乡政府文件的形式下发，调查组成员单位其实并不局限于永安乡，该文件中提到该调查组是以县信访办、县经管总站、县公安局、县法院、永安乡政府为主要成员单位的联合调查组。该调查结论对青春村村民提出的28个问题都作出了回答，并提出了处理意见。但邱广宪和村民认为，这份调查是避重就轻，敷衍塞责。记者看到，在这份调查结论中多处出现“与村里无关”、“无法查实”、“本次不再处理”、“政府不做答复”等措辞。关于原调查组的办案费问题的答复是“此问题作为另案已经移交县纪检委，待县纪检委调查完毕另行答复”。
而集贤县委宣传部提供的书面答复提及县纪检委的调查时，则称：“由于青春村矛盾复杂，工作难度大，调查进行不顺利。”
对集贤县委宣传部提供的书面答复中提及“6月初由县政府牵头的调查组”，邱广宪表示不解，他说从今年年初开始，一直没有调查组向他提出过查看村集体账目，谈何查账。
青春村村民对调查结果的不满，除了表现在未能挽回村集体的经济损失上，还体现在对涉贪的前任村党支部书记的处理上。2012年2月，永安乡以工作失职、维稳不力为由，免除其职务。而村民认为应追究其违法违纪行为。
集贤县前前后后成立了4个调查组，却都没有拿出让青春村村民满意的调查结果。拖而不决的问题让村民中滋生各种传言。在邱广宪提供的村民控告材料中就提到，涉贪的前村党支部书记“指示妻子进京告状，给县乡领导施加很大的压力”等。
据邱广宪反映，记者去集贤就此事进行采访后，县委又召开会议，于6月28日成立了新调查组，并告知邱广宪等新调查组成立的消息。截至目前，中国青年报记者了解，新调查组尚未有新的进展。
本报哈尔滨7月11日电
本报记者 吕博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