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两个词“火”了:一个是免职,一个是回应。
7月25日,安徽桐城一看守所副所长约见嫌犯亲友,要对方“丢点生活费”,7月31日,此人被免职;7月27日,河南一私家车因“不及时避让警车”被砸,7月31日,涉事派出所副所长被免职;7月30日,湖北宜城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因4元停车费殴打年迈收费员,7月31日被就地免职……这是本周内三起全国知名的事件。
政府公务员被免职,早已不是新鲜事,令人吃惊的,是它的速度和加速度。公务员从被曝光到“丢乌纱帽”,耗时6天、4天乃至1天,于是有网民戏称:“政府的‘反射弧’,这次难得地短了。”
近期,有两个人对质疑的回应,也备受瞩目。
一个是胡耀邦之女李恒,她以网络声明形式,分别对“涉葛兰素史克案”、豪宅传言和“子女留学英国”进行了辟谣。另一个则是贵州省副省长陈鸣明,继其7月28日在实名微博上斥不爱国者为“败类人渣”而遭到拍砖后,7月29日他以长微博形式道歉,表示“压力山大,个别言词欠妥,以后会注意用词”;面对网民“子夜的昙”提出调查其家人和财产的呼声,他再度用微博发声:“求查自家财产”。
中青舆情监测室注意到,陈鸣明事件中一个有趣的插曲是,意见领袖“五岳散人”曾在陈鸣明微博失言的次日,发微博称:三天之内,如果陈鸣明不说失当言论是“被盗号”或者是“秘书干的”,我的淘宝网店里除了奶粉外,所有食品类商品全部七折。这个微博勾起了诸多网民的好奇心,转发近3000条,回帖达52页。而当陈鸣明的道歉微博“出炉”后,“五岳散人”当即表示:愿赌服输,不够货预订。
对此始料未及的,肯定不止一人,但细细想来,又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正如《南方日报》近日评论那样:“政府和微博,前者居‘庙堂’之高,后者处‘江湖’之远。如今,我们已经不再完全习惯于‘我说你听’,而微博在政府和群众之间搭建了‘一起说说话’的桥。”
其实,微博只是Web2.0时代的一种官民互动工具,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最新发布,截至6月底,我国网民规模已逼近6亿大关(5.91亿)。这是一股强大的民意池,这股势,早已不容任何政府部门或公务员站在岸上“袖手旁观”。面对网络监督,政府的“反射弧”必须进化,由长变短,从高高的“庙堂”回到人间。
但这个变化绝非轻易得来。
长期以来,人们似乎已习惯了“庙堂”与“江湖”是两个互不关涉的场。“草根们”在网上举报某位政府公务员,相关部门可以充耳不闻;“草根们”在网上质疑某位政府公务员或亲属“坐拥巨额财产”,就算网上热成一片,相关部门也可以来个“三不政策”:不看、不听、不回。
但近一年来,网络监督“自说自话”的格局似乎在加速终结。
真正搭建起这座桥的,是近6亿鲜活的人。其中,有“民”,也有“官”。盘点近一年来政府公务员的“落马”,鲜有没有网民的鼓与呼。水滴石穿,绝大多数敢言善辩的网民,心怀善意地挑起了监督政府之责。
而“官”对网络监督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随着社会管理方式从“全景监狱”过渡到“共景监狱”,社会学家福柯眼中“处在金字塔顶端、可以看到所有人却没人看到他”的政府,正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大众“围观”管理者的话语平权氛围。在这个氛围里,政府及其公务员必须学着用真诚的态度,在与网民的互动、沟通与尊重中,走出一条网上的群众路线。
于是我们看到,一种变化在悄然发生:在草根舆论场上,“民”有想法、有质疑,“官”有辟谣、有道歉。二者的关系虽然不是一团和气,却也脱离了“一潭死水”,他们所在的网络世界,也一点点变得生动活泼。
而对待此变化,中青舆情监测室注意到,相当部分的网民并未“盲目乐观”,而是怀有更多期许。
比如,对陈鸣明的出言失当,网民期待今后每个网络问政的公务员,能更有学养、胆识和胸襟,不为网络戾气添油加柴;对政府火速免职被曝光的公务员,网民则期待“不要今天这边‘高调问责’,一转身那边又‘低调复出’”,免职不是政府用来避风头的“万金油”。更何况,“有时免职全凭领导意志,谁来监督随意性过大的免职?”今天,一部分网民已不满足于靠监督将某些公务员“拉下马”的个案式“胜利”,而是在往制度的、人性的更深处走。
同样,在日渐成规模的网络监督面前,一部分网民也在反思:如何呵护这个来之不易的良性循环?网络世界不是净土,它也在正能量中掺有不和谐音。但须记住:当舆论监督沦为情绪宣泄,善意讨论变成了恶语相向,真实的举报中混杂着过多谣言、诽谤的暗流,一个良性循环就可能转为恶性循环,一座搭建不久的桥,就可能瞬间土崩瓦解。
所以,未来,我们有理由期待政府的“反射弧”往短里走,并且在回应效果上,往更深处走。我们更须了解,鞭策政府持续改变的动力,就是你我,敢于监督,并在一点点练习善于监督的5.91亿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