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遇到的难题,从古至今似乎都没有变过——县老爷听不到老百姓的疾苦,愚公搬不走家门口的大山,还有为子三迁的孟母,总在为碰到的难题想办法。然而古人有古人的办法,今人却多了现代的苦衷。时代变迁几千年,我们如今的对策,却似乎还不如古时来得有效?
下跪治得了污染?
前几天,湖南溪口村的村民上演了一出“古装戏”——十几个男女老少守在村口,看见进村的白色小轿子,哦不对,是小轿车,齐刷刷地跪下了,然后举起手里的状纸,七嘴八舌地喊冤。
这种举动在过去不是为了平反枉死的,就是为了揭发作恶的。不过,在如今这个新社会,情节稍稍有点不同:村民要找领导,为自己的生存做主。他们村的化工厂污染严重,可迟迟没人管,最后毒死了鸭子,熏死了竹子,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自己过得也提心吊胆。
于是,村里年长的老人提议,听说县委书记要来村里开会,咱们找他告状去。古有冤民跪拦县太爷轿子,咱们今天跪拦县委书记轿车,不信他不管咱。
计划挺周全,可没经验的村民拦错了车,县委书记没下车,镇党委书记出来了。他收下了材料,扶起了村民,答应要解决问题,整个过程没花10分钟,书记们就又坐着车开会去了。结果,河对面的工厂还是嗡嗡地运转着,问题依然没解决。
剧情没能按大团圆的结局发展,村民们展开讨论,总结经验得失。有人分析应该多跪会儿,跪到县委书记下车才行,也有人总结教训,下次得见到大领导再跪。可我觉得这些都不靠谱,毕竟在现在这个年代,“县委书记”早已不是“县太爷”,而“跪拦县太爷”这种剧情,也只适合出现在电视剧里。
愚公移得动大山?
住在山里的人,都得想着解决“大山问题”。古代有个愚公想了个法子,带着全家跟他搬大山,河北农民黄永林用了一样的法子,只是他比愚公运气差,旧的大山刚搞定,新的大山就冒了出来。
黄永林的大山是他的饭碗,里面种了600亩板栗。山里没有路,他就向愚公学习,一个人扛着铲子,在陡峭的山沟里挖挖铲铲,硬是修出来一条能供自家农用三轮车通过的路。县政府知道了挺高兴,发给他一个称号——“当代愚公”。
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山路上又多了一座“大山”。附近铁矿倾倒的矿渣有几层楼那么高,生生把黄永林又堵在山外面。他找了矿主找政府,一年多过去了,还是没人帮他解决问题。
没办法,黄永林只能再次做起“愚公”。他跟老伴一趟趟地把板栗从山里背回家,一走就是6公里。实在走不动时,他捧着镇政府颁给他的“当代愚公”荣誉证书,站在又一次挡住去路的大山前,给当地记者打电话哭诉:“背了5天的板栗,做梦都是背板栗。”
其实,听说古代愚公的大山并不是自己搬走的,而是天神为他感动,帮他解决了问题。如今不知道哪位天神分管黄永林的“大山问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解救这位“当代愚公”。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从古至今的“大山问题”,解决方法却总是要靠愚公的肩膀?
呼吸消得掉毒气?
孟母疼爱儿子,不辞辛劳地搬了三次家。跟她一样,浙江乐清的家长们也想让孩子健康长大,可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一个接一个地流鼻血,不管怎么搬迁,却似乎总也逃不出污染的村庄。
大人们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有人说是新校区的楼房装修甲醛超标,有人说是周围化工厂排放毒气。他们慌张地把孩子从刚装修过的新校区,带回300米外的老校区。可回到老校区,孩子还是止不住地流鼻血。
其实,答案或许并不难找。在这个聚集了许多化工厂的村庄,过去4年里已有121名村民死于癌症。在学校门外不远处的墙壁上,红色特大号字体写在白色的墙壁上:“化工厂向前500米。”在那里,工厂沿着河流一字排开,飘出白色或是黄色的浓烟。
商量了半天,大人们还是决定让孩子暂时留在只有6间危房的老校区。他们分析,老校区周围好歹还有其他建筑物,咱们村民可以跟孩子一起分担毒气,可是新校区那些敞亮的教室毫无遮掩,越过稻田就是工厂,飘来的毒气只有孩子们自己扛。
也许是为了让孩子少一点恐惧,他们在老校区破旧的校门口挂出横幅:“孩子,欢迎你回来。”还有家长把家里的绿色植物搬进教室,摆在正在上课的孩子们背后。人们总爱夸赞孟母,可我觉得这些当代父母的爱更显悲壮,在这个似乎逃不出污染掌心的村庄,拯救孩子的最好对策,竟然要靠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