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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20日 星期日
中青在线

交通靠走 交流靠吼 治安靠狗

“琐碎”中品味农村精彩生活

本报记者 黄丹羽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10月20日   03 版)

    “交通靠走,交流靠吼,治安靠狗”的深山沟里,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娃。村支书小瞧她,认定这女娃娃“不行”。谁知,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村官,一出手就解决了让村支书头疼的大难题,让村上不肯缴养老保险的“难缠户”欢欢喜喜地掏了钱。

    在今年年初举办的“美丽中国·村官先行”甘肃省庆阳市大学生村官文艺汇演中,这出方言演出的小品赚足了观众的笑声和掌声。编剧田鸿兴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学用“吼叫管理法”

    田鸿兴是甘肃省庆阳市庆城县庆城镇莲池村党支部书记助理,这出小品根据他的真实经历改编而来。

    只不过,故事里的女村官赢得了开门红,现实中的田鸿兴却没那么幸运。村里那户不肯上缴养老保险的小夫妻曾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不管他如何苦口婆心,小夫妻都无动于衷,甚至把他从家里“轰出去”。最后,还是村支书找上门去,把他们“臭骂一顿”,解决了问题。“当时特别受打击。”田鸿兴说,“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学会用比较强硬的方式处理问题。”

    2011年,雷西高速公路修建,莲池村梁坪自然村需要整体搬迁,村民被暂时安置在彩板房里。一次遇到暴风雨天气,需要将村民转移到账篷里,早上7点多,田鸿兴和村干部就冒着风雨为村民搭建救灾帐篷。大多数村民都被安置好了,一位老婆婆却成了“钉子户”。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一动不动,怎么劝都不肯开门搬家。

    眼看天要黑了。忙了一整天,饭都没顾上吃的田鸿兴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他直接从窗口跳进彩板房,老婆婆连忙冲过来动手打他。他趁机控制住老婆婆,喊其他人来搬东西。老婆婆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两条腿闹情绪,却被田鸿兴劈头盖脸一通呵斥:“人家都打电话叫我们来帮忙搬,咋就你不配合?我们这么些干部,还能把你的东西弄丢了?”

    老婆婆显然没料到这个娃娃这么“凶”,直发愣。等东西搬光了,她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时,田鸿兴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声细语地说:“到下面帐篷去住吧,都给你安排好了。”老婆婆盯着田鸿兴看了半天,终于爬起来“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工作两年多,曾经柔声细语说话的田鸿兴开始熟练运用“吼叫管理法”。“有时候跟村民解释一件事,就是没人听。我得把东西一摔,喊两句,他们才会不说话,听我说。”田鸿兴笑道,“第一次跟他们吼是真的气急了,后来发现,这招特管用。”

    “丈母娘和女婿”的关系得变变

    高中毕业后,田鸿兴曾经到广东做过“打工仔”。可他发现,“学历是个硬伤”。2006年,他选择复读,考入甘肃政法学院,学习法学。后来,从新闻里得知大学生村官政策,他萌生了回家乡去“当父母官”的念头。2011年8月,田鸿兴如愿以偿,成为莲池村党支部书记助理。今年4月,他被镇政府推荐为莲池村党支部副书记。

    刚到村里时,田鸿兴有种“女婿进了丈母娘家”的感觉,村民见到他都特别客气。而田鸿兴也不大习惯自己的“村干部”身份。“那时到了村民家,他们会请我上炕,我还不愿意。现在他们不请我自己都直接上去。”

    上任没多久,田鸿兴就遇到了养老保险政策推行工作。许多年龄大的村民不会写字,田鸿兴就一笔一画帮他们填表。复印户口本、身份证这些小事,田鸿兴也会主动帮忙。

    大学生村官在政策解读方面具备优势,田鸿兴自然成了莲池村“第一个熟悉养老保险政策的人”。为了让村民更直观地了解养老保险,他把交多少钱、拿多少钱一项一项算清楚,做成表格张贴在村部的布告栏里。“后来,那张表格出现在各个镇的布告栏上。”提起这件事,田鸿兴很骄傲。

    莲池村土地有限,许多村民以养羊、养猪为生。为了让村里的养殖业形成规模,田鸿兴开始琢磨成立合作社的事。“村民手里有钱不愿意拿出来,或者根本没钱。我们就安排干部做担保,给村民提供贷款。”田鸿兴说,“让他们拿着贷来的钱去创业,他们不担风险,就都特别乐意。”

    自从田鸿兴来到莲池村,村上的远程教育设备终于不再是个摆设。起初大家对讲养殖技术的节目不怎么感兴趣,田鸿兴就给大家放电影。在放电影的间隙插播养殖技术。

    慢慢地,村民和田鸿兴再也不像“丈母娘和女婿”。他们常常离老远就喊着田鸿兴的名字,邀请他去家里坐。“得到群众认可的时候,就在心里偷着乐,还不能让他们看出来。”田鸿兴笑道。

    在“琐碎”中成长

    去年7月,庆城普降暴雨,多处房屋受损,积水成灾。

    一个周六的清晨,田鸿兴正沉浸在周末的好梦中,却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敲锣声带回现实。村上的铜锣只在有重大情况的时候才会使用。田鸿兴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套上件T恤跑出了门。此时,门外已是一片汪洋。

    循声找去,原来是莲池村一户群众家里受了灾。田鸿兴立刻跑到镇办公室拖出抽水泵,和赶来的同事一起展开救援工作。经过两个多小时,院里的积水被清空了,才有同事发现田鸿兴的脚腕被抽水泵下的钢边划破了。一寸多长的口子,在雨水中浸泡了两个多小时,已经肉皮外翻,鲜血直流,让人触目惊心。大家劝他赶快去医院包扎,田鸿兴却坚持到救灾工作结束。

    当同事们准备把抽水泵抬回去时,大家都愣住了。这么重的泵,3个人抬着都显得吃力,田鸿兴一个人是怎么搬过来的?“去年有杭州最美妈妈托举生命救女童,今年有我最美村官徒手搬水泵为人民。”田鸿兴笑着说。

    唐邦彦家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难户,第一次走进唐邦彦家时,田鸿兴震惊了。“我看见过很多破败的窑洞,但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破败的房屋;我看见过很多不幸的家庭,但第一次看到那么不幸的人;我有过那么多次的心痛,但第一次有了那么多的酸楚。”

    为了让老人过得好一点,田鸿兴开始了“办公室、宿舍、食堂、唐邦彦家”四点一线的生活。

    除了上班时间,他基本都待在唐邦彦家里,搭棚种瓜菜、挑水贴墙纸、洗衣缝被褥……有时村上忙,他没时间过去,唐邦彦的老伴儿就会到村部来转一圈,给他送些水果蔬菜,逢人便说“小田比我的亲儿子还亲哪!”有人劝他“不必那么认真”,田鸿兴却觉得,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两位老人年岁都大了,不可能再帮他们创业增收,只有像亲人一样照顾他们,关怀他们,为他们安度晚年尽一点力。”

    农村的工作纷繁复杂,没有具体的业务,有的只是忙不完的事。养老保险收缴、合作医疗办理、远程教育点播、文化书屋更新、妇女之家迁址、计划生育治理、安全生产宣传、基层阵地建设,改水路、搭帐篷、覆地膜、建菜棚、送技术……甚至拉家常都是一名村官需要掌握的“技能”。

    田鸿兴在这样的琐碎里慢慢成长,他对村官工作的感情也日益加深。“我希望留在这里,从未想过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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