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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31日 星期四
中青在线

“拼了命、尽了兴,你才知道青春是什么”

魏雪明:“逆袭”后,更明白奋斗含义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10月31日   05 版)

    几乎每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都有一个钟楼。它们镇守在积聚了拥挤人群和复杂情绪的广场,迎来送往。

    比如北京站。一对钟楼从上世纪60年代起就耸立在那儿,一到整点,必会传来一段悠扬的《东方红》音乐和点点钟声。每天,有20万人听着这钟声,或迈入繁华的城市,或转身离开、踏上通往全新目的地的列车。

    5年前,K602次列车载着22岁的魏雪明从山西来到北京。刚刚大学毕业的魏雪明在火车上颠簸了10个小时后站在了北京站广场,除了手里攥着的硬座车票,他几乎一无所有。魏雪明对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记忆犹新,“当你站在皇城脚下,来北京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自信心好像一瞬间崩塌了”。

    5年之后,魏雪明写出了自己的逆袭故事:有了小公司,出版了漫画书,购了房、买了车。但只有魏雪明自己最清楚,那些个睡地下室、乘末班车的经历有多痛苦。如果不是凭借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逐渐攀升的物价早就会逼他逃离北京。

    刚来北京时,魏雪明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份广告设计工作,月薪四五千元。可年轻气盛的他很快就厌倦了,居然辞掉了工作。

    拍完照,便灰溜溜地住进了地下室

    无业无收入的日子总是能让人感到现实的窘迫。2009年新年,魏雪明回到了湖北老家,试图找一份工作糊口。但情况并不尽如人意:同样的设计工作,在北京工资能有4000元,但武汉只有1200元,还得试用6个月,试用期工资800元。

    魏雪明有些不甘心,“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带上简历和公文包,每天坐公交跑啊跑。”结果一无所获。于是,魏雪明又一次来到了北京。2009年6月15日,北京西站,这一天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一下车,就决定要混出个样子来。于是像广告片中意气风发的精英人士,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拍完照,便灰溜溜地住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租金是每月500元。第一个月还“住不起”地下室,魏雪明只得先租了一个月租金300元的床位。在那间不足10平米的房间内,摆放着4张上下铺,住了8个人,中间有张小桌子,上面放些锅碗瓢盆。“挤得有些走不动”。

    房东有点“抠门儿”,六月酷暑,会把空调的遥控器藏起来,他们费力翻出后就开着空调睡着了,夜里又忽然被热醒,原来房东把空调的电源拔掉了。

    室友跟魏雪明一样年轻。年纪最大的不到30岁,是一名厨师,发了工资就请大家吃饭。有一次,魏雪明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回来后,发现厨师做了饭,一桌子人都在等他。他已经不记得厨师做了哪些菜,印象中是些家常便饭,“都是素菜”,8个人坐在下铺,围着那张小桌子,吃了起来。

    每天最晚下班的他,回到房间时经常已是深夜。这样的工作魏雪明并不喜欢,但即便是这样不如意的工作,在找工作之初也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能想象一个人长期没有工作的感觉吗?就像跟社会脱节了一样。”魏雪明当时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份工作。他投了上百份简历,几乎全部石沉大海。

    “看到别人苦,其实自己也很苦”

    魏雪明得到了一些面试机会,但却难以逃脱“人家都看不上”的命运。学新闻的他想要找一份广告设计类的工作,但由于不能很好地证明自己,大大小小的面试结局无一例外是被拒之门外。“怎么就找不到工作呢?怎么就没人要我呢?”魏雪明很着急,他开始怀疑自己,“再小的公司只要给钱我都去。”

    最后,一家只有4个人的公司向他抛来橄榄枝。工作的地方离魏雪明的家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每天早上,魏雪明6点起床,晚上要十一二点才下班,有时末班车都开走了,只能打车回家,车费七八十元,这意味着他一天的辛苦算是白干了。在试用期那个月,魏雪明的薪水是2000元,平均下来,每天收入不足70元。

    当时,即便没有任何娱乐开销,地下室的租金、伙食费、交通费等加在一起也压得魏雪明喘不过气,还得需要家里每月赞助1000元。

    魏雪明回忆道,在之后漫长的租房生涯中,房租的价格以平均每年200元的速度在上涨。即便如今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他仍然租住在公司附近,每月房租1500元,而去年房租还是1300元。

    地下室的日子尤其令他难忘,一条长长的走廊,拐来拐去,像迷宫一样。魏雪明也不知道里面究竟住了多少人,他只是看到许多的“老夫妻、小夫妻”,他们有时会在走廊里做饭,带来一种饭菜的香味混合着地下室酸腐气味的奇特嗅觉刺激。

    后来魏雪明搬进了单间,房间里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他把行李塞进床铺底下,一个半米长可折叠的橘色小桌子搭在床上。那个冬天,魏雪明穿着羽绒服蜷缩在棉被里,那件羽绒服的领口因为长期缺乏清洗,已经由浅色变成黑色。

    在被这个城市牢牢踩在脚下的地下室里,最令魏雪明印象深刻的是隔壁的女孩。大概连续两三天,魏雪明都能在凌晨1点左右“准时”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快来看啊,这边打折!”因为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差,隔壁女孩的梦话就像在魏雪明耳边喊一样真切。他只在周末见过女孩几次,她个子小小的,干干瘦瘦,端着盆子在水房里洗衣服。“看到别人苦,其实自己也很苦,但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我觉得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成功的信念比石头坚硬

    也许是出于不安分的性格,魏雪明决定在北京创业,一边在原来的公司里上班,一边琢磨着创业的事儿。因为从小就喜欢画画,他开始进入插画行业。

    魏雪明为创业做的第一件事是制作网站。“我发现行业内很少有自己公司的网站,大多是在博客上上传作品。我想,既然是要做个公司,要长期发展,那就做个网站吧。”脑中冒出做网站的想法时,魏雪明对网页制作一窍不通。他白天在公司下载教程,晚上回家边学习边实践。有时魏雪明在深夜研究三四个小时怎么做网站后,就到时间上班了。熬了3个晚上,终于把一个简单的网站搭建出来了。但有一天实在太累,他睡着了,迟到了几分钟,被公司罚款100元。月末,他带着打工这一个月赚的1900元和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2009年8月3日是魏雪明的生日,也是他拿着东拼西凑的1万多元钱开始创业的日子。那天,他的生日愿望非常简单:“只要公司不在下一个生日时关门就好。”

    他买了3台电脑,花了四五千元,在中关村附近租了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间。在一次交了4000元3个月的房租之后,魏雪明手里只剩三四千元,刚好够给两位员工发工资。

    魏雪明说他发小广告最在行。靠着混进出版社的QQ群里打广告,魏雪明接到了公司的第一笔务。这笔业务的收入只有5000元,但想把这5000元赚到手里着实不易。对方反复提出修改要求,“好像要让你改上半年才满意”。眼看第二个月要给员工发工资了,魏雪明身无分文,只能伸手找家人借了三四千元。“最窘迫的时候不是手里没钱,而是手里一分钱没有,还得给别人发工资”。

    靠着发小广告的“宣传战”,魏雪明的业务逐渐走上正轨。后来他又招聘了两位员工,将公司搬到了南三环。创业那年年末,魏雪明的纯利润有三四万元。

    第二年春天,魏雪明的公司已经达到20个人左右的规模,但他很快就遭遇了一场目前为止最为彻底的打击——公司的主管带着全部主力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公司。

    上周五刚刚发完工资,新一周的周一,魏雪明去上班,才发现办公室空空如也,有个同事甚至还顺便带走了一个价值300元的绘图板。魏雪明病倒了,想站都站不起来。

    病好后,魏雪明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看到同龄的老乡已经在老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魏雪明有些懊恼。无意间,他在王府井图书大厦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在看书,她身后的书架上,大部分图书都是魏雪明的公司绘制的。这让他信心大增。朋友在一次聚会时对他说,“慢慢来,钱不好挣。好挣的话,谁不都发财了?”一句简单的话令失落的魏雪明重燃信心。

    他将公司搬到不远处的北京宝隆大厦,重整旗鼓。从地铁站走到宝隆大厦要经过一条300米的狭窄小路。路旁有烤羊肉串和炸臭豆腐的小摊,路边的电线杆上贴满了房屋出租的广告。路面坑坑洼洼,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卷起呛人的尘土。

    马路的另一头是北京的新地王,今年7月3日,这个地块以17.8亿元的总价被拍出,溢价率30.2%,业内人士预计,未来该地块打造的产品售价可能达到10万元/平方米以上。

    就在这条路上,魏雪明独自蹬着三轮车,跑了三趟,一个人把整个公司搬到了地王身后的大楼。为了节省运费和组装费,魏雪明一整晚都没合眼。但那时候,他内心成功的信念比石头坚硬。

    现在的魏雪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一年纯收入四五十万元。但他依然“睁眼闭眼都是压力”。为了支撑整个公司的运营,他一个月的支出有10万元,员工的工资占了绝大部分。此外,房租已由4000多元涨到7000多元,水电费1500多元,公司运行的成本逐年增加。

    他在个人主页上写下:有人一辈子遭尽苦难,却毫无意义,有人经历磨难,却最终站上了人生的巅峰,突然顿悟,受苦的价值,取决于为什么而受苦。

    就像魏雪明在自己的漫画里引用作家刘同的一句话一样:不要脸、拼了命、尽了兴,你才知道青春是什么,不然那只是一段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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