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我和媳妇结婚已经一年了。在我俩的共同努力下,婚后的生活比当初最乐观的设想还要好。与此同时,我俩也都认为,我们各自的母亲,对我俩的婚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还在异地恋的时候,有一年长假,我媳妇过来看我。当晚,她和我妈见了一面。第二天,我妈就消失了。没有了大人的拘束,我和媳妇那叫一个逍遥快活,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吃啥吃啥。虽然玩得痛快,但整天看不见未来的婆婆,我媳妇不免有点心虚,“你妈呢?”她问我。“我怎么知道?”我特别委屈,给我妈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她根本就把手机当个摆设。
长假最后一天,我送媳妇去机场,等我回家后,我妈也背着个小包包,风尘仆仆地出现了。这几天,她和一起跳广场舞的姐妹做了一次短途旅行。老妈见我,面有愧色:“还没来得及见面,人家就走了,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没事。”我安慰她,“这样大家都自由。”
这样是很自由,我媳妇觉得我家气氛轻松开明,遂将此事当成花絮禀报丈母娘。“胡闹!”她老人家大怒,亲自给我打来电话,为女儿的失礼道歉。我和我妈一头雾水,闹不明白丈母娘这是哪一出。后来总算明白了,原来丈母娘觉得自己的女儿应该跟婆婆道别,而不是擅自先走。“太有家教了。”我妈惊呼。
于是,到下一次,就轮到我去丈母娘家受教了。每天,我都在丈母娘的催促下按时起床,继而跟着她亦步亦趋,探望亲戚。我们决不外出吃饭,因为不卫生。晚上的时光,我俩多半和她妈待在一起,奉茶膝下,尽展孝道。几天下来,我收敛了自己的不羁随性,温顺得就像条大狗,这对之后的婚姻生活极有帮助。
等我和媳妇真正生活在一起,我妈和丈母娘又成为我们共同侍奉的家长,两人性格迥异,价值观天差地别,必须区别对待。每逢过年过节,我们都给家里买点礼物。丈母娘已在湖南乡下做了多年“土豪”,寄什么过去她都会生气,尤其讨厌廉价货。“我不要东西,我就要你们来看我。”丈母娘打来电话。当然,就我个人感觉,如果看她的时候,顺便带点东西,她会更开心。而作为省城的草根,只要我们寄礼物给我妈,她就会心花怒放。双十一打折,我媳妇买了三套保暖内衣寄给我妈。“三套才120块,会不会太廉价了?”我媳妇担心礼送轻了。“你要告诉她价格,她会更开心。”我告诉媳妇。
果不其然,我妈收到礼物后,眉开眼笑,双重地惊喜,第一重是我们惦记着她,第二重是这个价钱实在太划算了。
我在做家务的时候,经常被媳妇指责,这里不对,那里不好,搞得我几欲罢工。要知道,我一直被我妈鼓励大的。我妈觉得,做不好总比不做强。我到丈母娘家,才发现我媳妇指责我的根源。丈母娘那才叫一个完美主义者,多年以来,我媳妇就在母亲的苛求下成长。如果我是她家的儿子,估计连大学都考不上,因为所有的自信都会在摇篮中被扼杀。
当然,我妈和丈母娘也有共同点,比如,她们都喜欢跳广场舞,再比如,两人都极其珍视自己的儿女。我第一次见丈母娘,她把我媳妇夸成女神,搞得我相当自卑,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和女神成亲。后来,我媳妇第一次去我家,我妈给她嘟嘟囔囔一长串,如果翻译成诗化的语言就是:“当年我儿子转世到我家,漫天飘荡着祥和的彩云……”这算不算我妈替我报了一箭之仇?
她们最大的共同点还是对我俩感情的大度。当初恋爱的时候,我俩异地,坐飞机都买不到打折机票,经济条件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其实谁都没底。但我妈从来没把这当成个事,丈母娘也一样。说实话,她们年轻的时候,那才是自由奔放的先锋,爱情至上的典范,和她俩的爱情传奇相比,我和媳妇简直弱爆了。两位老人家又都是急性子,在二老的鼓励或者说催促下,我们紧赶慢赶,把本来10月份的婚期提前到5月,完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婚后,二老又调转话锋,开始猛夸对方的孩子,当我们闹矛盾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痛说自家孩子的不是。
现在,我妈和丈母娘已经形成一个战斗堡垒,她们一南一北,密切关注着我们。我俩迄今为止过得也不错,二老功不可没。而这二位能结成亲家,某种程度上,也是天作之合吧。
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