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日子不好过的社会隐喻

    一家媒体对百名公务员进行调查，结果表明，100%的受访者表示受到了“禁令”影响，超过90%的受访者坦言现在“公务员不好当”。这一数据是否严谨和具有社会学调查的样本意义另当别论，但至少，与目前的社会观感相对契合。

    据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的消息，自中央出台八项规定以来，截至2013年12月31日，全国共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总计24521件，处理30420人，给予党政纪处分7692人。其中，107名地厅级干部被处理。

    处理了3万余名干部、百余名厅官，这样的力度可谓空前，有人因此把2013年称为“禁令年”。而随后而来的2014年，又被称为“深化改革年”。“禁”、“深”、“改”这几个关键字，似乎注定了官员头上的“紧箍”越来越紧，在规范权力、约束私德的道路上，官员的日子似乎真的“越来越不好过了”。

    表面上，元旦、春节期间，贺卡、挂历踪影难寻，节礼日渐稀少，购物卡渐行渐远，这些过去的“节日寻常景象”和让人见怪不怪的“隐性福利”，因为扫除官场积弊的各种禁令，而获得了较为明显的改观。

    而发生在官员日常工作和生活方面的变化，则显得更为深刻。豪华办公楼、超标办公室，因为随时可能被老百姓举报、新闻媒体曝光、纪检监察机关查办，而显得越来越烫手，不少官员为此而忙碌，超标办公室进行“腾退”和“搬家”成为一些地方政府2013年以来不可或缺的景象。豪华座驾、超标公车，也不得不进行“封存”，起码是眼下不敢坐、不敢开了，甚至等着上级部门一声令下立即拍卖。最为显著的生活影响，是一些官员应酬吃喝少了，一位曾经忙于应酬的官员感慨说：“八项规定救了我半条命，再也不用拼命喝酒了。”

    实际上，在追求特权享受、攀附利益关系上，官员的日子渐渐难过，而在身体健康、生活规律、心态平常等方面，官员的日子反而是好过了。同样是媒体调查显示，一些官员表示在各种频密出台的禁令实施之后，“生活变得规律，身体趋向健康”。

    “禁”掉了比较丰厚的隐性福利，只剩下固有的工资，对于很多官员而言，继续从政的吸引力似乎打了折扣。因此有人预言，新一轮的公务员离职下海潮即将到来。这一判断为时尚早，并有渲染和悲情之嫌。毕竟，比起其他社会群体，官员的社会地位、生活保障还具有较强优势。

    当然，让尝到特权滋味的人放弃特权，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办公、用车、接待、出差、私生活、朋友圈等方方面面的禁忌，会让习惯于追求物质享受、满足于个人私欲的官员浑身不自在，以往出行前呼后拥，享受超一流生活待遇，一旦遭遇禁令，可能会一时难以适应。并且，很多行为习惯深入骨髓，难以改变，一旦禁令有所放松，一阵风吹过，就可能卷土重来。因此，“把权力关进笼子”的各种规定和改革注定是制度建设，而非运动式治理，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仅2013年是“禁令年”，而应该年年都是“禁令年”。

    有句话说“官员日子不好过，百姓日子才好过”。意思是说，只有让官员难受一点，受约束多一点，百姓才可能好过一点，自由多一点。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在“官员日子不好过”和“百姓日子好过”之间打开通道，约束权力之后，把从办公、用车、吃喝、出国等领域节省下来的大笔经费，真正用到改善民生和让百姓普遍受惠的事情上来，让文明、公开的阳光照亮社会每一个角落，给改革大业和转型期的中国注入新的能量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