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巴西忽冷忽热的天气一样,世界杯赛事的“热门”与“冷门”也交替出现——经过了第一轮小组赛的试探,本届巴西世界杯第二轮小组赛又向着更残酷的前景迈进了一大步。当地时间6月21日的3场较量,其曲折程度远远大于首轮:夺冠热门阿根廷队凭借超级巨星梅西在补时阶段的压哨进球绝杀伊朗队;同组被国际舆论定义为“已经过时”的尼日利亚队则受到裁判照顾,先是波黑前锋哲科的进球被误判为无效,再是裁判对奥德姆温吉进球前队友的犯规视而不见,尼日利亚队最终以1∶0小胜,而值得尊敬的波黑队则悲壮出局。
另一小组德国队与加纳队之争,其离奇程度丝毫不逊于上述两场较量——在巴西北部城市福塔莱萨,两对兄弟的先后出场给比赛增添了谈资:加纳队普林斯·博阿滕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杰罗姆·博阿滕各为其主(两人同在柏林出生,5年前哥哥未能进入德国队欧青赛名单,一怒之下决定代表加纳队参赛);安德烈·阿尤和弟弟乔丹·阿尤则一同为加纳队效力,首场对阵美国队打进一球的哥哥再次进球。
但所谓的“兄弟之争”,和波澜迭起的比赛过程相比,似乎不值一提。首场以4∶0狂砍葡萄牙队的德国队,在这场比赛中遇到了加纳队的强力阻击。格策率先进球后,被逼至绝境的加纳队大举反攻,在安德烈·阿尤扳平比分后,4年前罚失致命点球的吉安反越位成功再进一球,帮助加纳队反超了比分。转瞬间,德国队出线的前景蒙上阴影,所幸36岁的老将克洛泽垫射建功,在完成连续4届世界杯进球壮举的同时,把德国队拉回到安全线以内。
“我们在比赛中犯了很多错误,我们不断失去对球的控制,这不是一场令人满意的比赛。平局的结果有些幸运,我们能够接受这样的平局。”德国队主教练勒夫赛后说,“克洛泽让人疯狂,我很庆幸我们替补席上有这样伟大的球员,在球队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得分”。
德国队与加纳队之争,可以视作欧洲球队与非洲球队的典型性对抗——截至记者发稿,已遭淘汰的非洲球队只有喀麦隆队,但欧洲球队却已有西班牙队、英格兰队和波黑队相继出局。欧洲球队与非洲球队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并不是人们普遍认为的决定因素,这着实令人感慨。加纳队战平德国队后保留的出线希望,也像是非洲球队对欧洲“高富帅”发出的一份不屈的斗争宣言。
“土豪”德国防蛇防不胜防
若以投入的财力作为衡量标准,德国队稳居世界杯32强之首——德国队领队比埃尔霍夫去年12月就带领小型考察团来到巴西,他们用了一周走访萨尔瓦多、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3座城市,用以寻找最佳安营扎寨之处:主教练勒夫对于巴西方面提供的酒店并不满意,出于治安和交通方面的考虑,德国足协决定自建训练基地。
最终,比埃尔霍夫在朋友的推荐下,选定了巴伊亚州的塞古鲁港建造基地——500年前,葡萄牙人就是从这里登陆巴西,开始了殖民统治——塞古鲁港位于巴西中部东端,紧邻大西洋,气候条件十分宜人,心思缜密的德国人取得开工手续后,就在这座港口的小镇上开始修建度假村规格的训练基地:两个标准足球场用于训练,13套精装修的别墅用于球员和工作人员居住,就连新闻发布厅和媒体中心也一应俱全。据记者了解,这座“巴伊亚营地”的造价将近1000万欧元,德国国家队赞助商支付了绝大部分费用,而其“土豪式”的作派,也让绝大多数参赛球队看了“眼红”。
德国队来到巴西后第一次公开训练,球员就表达了对于训练基地的喜爱之情,德国足协甚至还租了一条大船,让球员在训练之余出海,用于缓解赛前的紧张气氛,让球员保持愉悦心情。据德国《图片报》报道,或许对德国队而言,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几公里外热带雨林中的一种有毒的蝰蛇会溜进基地。不过,驻扎在该地的巴西军方已经行动起来,他们在热带雨林外缘展开勘察,帮助德国队杜绝“蛇患”。
但很难有人想到,热带雨林的蝰蛇还没给“高大上”的德国队带来实质性麻烦,从西非几内亚湾奔袭至南美大陆的“毒蛇”加纳队,却在绿茵场上险些将德国队咬翻在地。来自ESPN的评论称,足球是加纳人唯一重视的体育项目,在加纳人眼中,体育和足球之间完全可以画上等号——自1956年首次参加奥运会至今,加纳在总共13届奥运会中只获得1枚银牌和3枚铜牌;但在2006年德国世界杯,首次进入决赛圈的加纳队就打进了16强;2010年南非世界杯,加纳队更是进一步打进了8强(如果不是被苏亚雷斯的“上帝之手”搅局,加纳已然挺进4强),足球在加纳整个国家的分量甚至超过了足球王国巴西。
贫困加纳造梦“世外桃源”
“我们第一场比赛输给了美国队,但这并没有影响球员的信心。我们不是舆论谈论的热门球队,但我们目标明确,我相信球员肯定会竭尽全力。同德国队打平,让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在最后一场比赛获得晋级资格,这也是所有加纳人的愿望,我们不想让整个国家失望。”阿皮亚在谈到加纳队小组出线的前景时说,“这一组形势非常复杂,但我们肯定不会放弃”。
在世界杯上有所作为,是这个国家2000万人的梦想寄托——这个年年接受数亿美元国际社会援助的发展中国家,曾饱受贫穷与饥饿的折磨,家长让孩子踢球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让自己的后代有机会进入发达国家,享受富裕的生活。
加纳足球少年踏上足球跳板走出非洲的唯一途径,是在代表足球学校参加中小规模的地区联赛时获得欧洲球探的赏识。但加纳(甚至包括整个非洲大陆)的足球学校均由欧洲俱乐部开设——基础教育资源匮乏的当地政府,尽管意识到生产足球人才可能带来巨额利润,却无力支付开设足球学校的费用——无孔不入的欧洲豪门将足球学校安插于此,意大利的足校、西班牙的足校、近年来就连卡塔尔都开始利用开办足球学校在加纳“淘金”,一旦发现可造之材,就赶紧带到本国的次级联赛继续考察,以防漏过物美价廉的足球天才。
加纳民众清楚地知道,这种被动的“新殖民模式”,会让优秀的本土球员早早离开,而留在加纳的,只是经过多轮筛选后剩下的“次品”。但受社会条件所限,加纳完全无法建立属于自己的完整的足球青训体系,埃辛、蒙塔里和博阿滕这样能在欧洲顶级联赛站稳脚跟的明星级球员仍属凤毛麟角。曾有国内职业教练在谈到中超联赛的外援选择时说,非洲球员的普遍特点是个人能力突出,但思维方式狭隘是他们的短板,这让他们很难真正融入现代足球体系。
因此,世界杯更像是加纳人抒发情感的“世外桃源”,加纳队在福塔莱萨逼平德国队的抢眼表现,还远不足以帮助这个国家建立新的足球秩序。
本报里约热内卢6月2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