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2日中午11时,在上海天山路商圈汇金百货公司门前路过的人们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40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们齐刷刷地坐到事先准备好的露天凳子上,开始哺乳。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10分钟,远处的人们忙不迭地往百货公司门前聚拢,还没等人群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就消失了。继在福建引起广泛关注之后,传说中的“哺乳快闪”,又在上海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哺乳快闪”背后的,是团上海市委。这场好玩的“秀”,将会得到最直接的产出——募集为100名家庭困难、哺育困难的上海妈妈提供6个月内的母乳喂养指导的公益经费。
6月22日当天,由团上海市委发起的“我们的年轻范儿”全城劝募行动在上海17个区县的闹市中心全面启动,劝募方式由活跃在各区的青年社会组织与基层团组织自行对接、商定。除“哺乳快闪”外,还有Cosplay劝募、教路人才艺劝募、徒步闯关劝募、单身交友劝募等多种形式,劝募产出有给病孩的治疗费、给残疾孩子的艺术培养费、给困难儿童的美术大礼包、对孩子进行国学培训的费用,等等。
通过这次全新的尝试,主办方期待在公益组织登记注册政策“放开”的当下,找到一种全新的与时尚公益青年打交道的方式。
“双向选择”时代,趣味性才是“王道”
和公益组织里的年轻潮人们打交道,再用过去的老方法恐怕行不通了。上海这座因时髦、前卫而被称作“魔都”的城市,最先“嗅”到了这种变化的端倪。
“团委不会一定要你参加什么活动,我们会挑有意思的活动才参加。”上海音速志愿服务中心的负责人严洪同上海团市委打了10年的交道,10年间,音速从原本一个“没爹没娘”的草根孩子,成长为一家颇具实力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如今,再与团市委谈合作,音速有了“挑一挑”的资本。
对社会组织放开登记注册条件,是近两年青年社会组织领域的一件大事。然而,登记注册全面放开之时,也是很多地方的团组织感觉找不到“工作抓手”之时。
以往,团组织与青年社会组织打交道,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给名分”——你草根,你找不到可以挂靠的单位,你没法在民政部门登记注册;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可以给你“名分”。
而如今,全国各地民政部门登记注册条件陆续放开,很多青年社会组织已经拿到了正式身份,这种情况下,团组织的作用又如何体现?
遇到问题的,还不仅仅是团委与青年社会组织的关系,团委与企业青年的关系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现在是‘双向选择’时代,你团委的活动没意思,我们单位的年轻人就不来参加。”与团上海市委长期保持良好互动的上海国盛集团,现在也有了“挑一挑”的意思——集团团委书记倪文骏告诉记者,他们这次大约有150名企业青年志愿者加入上海全城劝募行动中,这些人根据各自住地,分散在全市各个劝募点上帮忙。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觉得有趣,节假日里,我再怎么邀请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招募全城劝募志愿者时,倪文骏只是在公司张贴了一下广告,并未作太多动员。他心里明白,有意思的活动总会有人报名,无趣的事,怎么动员都不会有人给面子。
唯有平等合作,才能催生“金点子”
在上海,全城劝募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团上海市委从2012年开始,每年搞一次全城劝募,以募集从事公益活动所需经费。今年,无论是团干部,还是青年志愿者,都已感觉 “以物换钱”劝募方式新鲜感不足。
老办法到了该换一换的时候了。
6月初,与团组织相熟的志愿者、青年社会组织负责人、青年社会组织领域专家及基层团组织代表聚到一起,商量今年的活动敢不敢再好玩一点?
群策的结果是,由青年社会组织报项目、报方案、报希望合作的区县,由区县团委在青年社会组织报上来的项目中挑选适合本地区的项目一起合作搞劝募。
恒爱相传上海母乳哺育服务中心主任胡李娟不知道,她报上来的“哺乳快闪”项目曾一度在上海市和长宁区两级团干部圈内受到争议,最终该项目的“趣味性”和“积极意义”在“是否雅观”的讨论中胜出。
长宁区团干部何轶璇告诉记者,选择“哺乳快闪”项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作新的尝试”,“鼓励在楼宇、商圈建设哺乳室”。确定合作后,长宁团区委力排众议,为“哺乳快闪”找到了市场价格昂贵的免费场地——天山路商圈。
“恒爱相传”也很给力。胡李娟在短短两周内,就招募到40名愿意参与“哺乳快闪”的志愿者妈妈。值得一提的是,“恒爱相传”是一个正在登记注册过程中的草根组织,此前,胡李娟与长宁团区委的人互不相识。
团上海市委青年社会组织工作部负责人介绍,这次的“项目对接”,完全以“点子好坏”论英雄。在“金点子”面前,老牌自组织和自组织新秀地位平等,“好点子大家都会抢,哪怕团区委和这个青年社会组织以前没接触过,只要有好的点子,就能合作。”
新时期青年社会组织要自由、要平台
上海音速志愿服务中心的严洪在10年前第一届上海青年风尚节时就跟团组织建立起联系。青年风尚节是上海团组织专为各类青年自组织搭建的交流平台,从2005年起每年举办一次,迄今已有10年。
严洪亲历了这个平台的变迁——从最初的青年自组织摆摊赶集办庙会,到后来所有青年自组织持续一个月搞公益活动,再到现在的全城劝募。每一步改变,严洪都感受到了团组织的“用心”。
“最早草根青年社会组织连注册的机会都没有,能有个摆摊展示的平台已经很好了;后来发现,老是摆摊也没太大意义,因为可供社会组织展示的平台已经很多了;再后来摊子大了,发现可以集中募集资金,再分派到每一个活动中,搞劝募。”团上海市委青年社会组织工作部负责人告诉记者,风尚节每一次小小的变化,其实都是在“顺应新时期青年社会组织的不同需求”。
这一次“求变”,依然是因为青年社会组织的需求变了。
“他们不再满足于一般的公益玩法,他们想创新,想出新点子。” 团上海市委青年社会组织工作部负责人说,这是团市委第一次把青年风尚节全城劝募行动“出策划”的权力交给每一个青年社会组织,“以往是团委出个方案,请他们来参加执行方案;今年是他们出方案,我们来配合执行。”
这种“变化”所释放出的充分自由度,是青年自组织最为乐见的。
“风尚节本身是一个交流、展示的平台,怎么交流?怎么展示?由我们自己做主当然更好。”恒爱相传的负责人胡李娟看中团组织的“公信力”,但她同时又希望能在团组织的庇佑下获得更多的自由度,参加今年的全城劝募无疑是最佳选择。
除了10分钟的“哺乳快闪”外,她还同时在汇金百货公司门前摆起了“哺乳艺术照展览”,兼顾瞬间爆发力和持续关注两项专业展览要求。
“青年社会组织自己设计的劝募,比团委统一定制的更有想像力、更有趣、更专业。”团上海市委副书记刘刚说,这种“玩法”一旦被证实效果,未来还会长期沿用下去。
本报记者 王烨捷 周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