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灾最重的云南省鲁甸县龙头山镇甘家寨,第14集团军工兵团副团长陈代荣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带着70多名官兵搜寻到50多名遇难者遗体。
地震时,1700万立方米的山石顷刻间将这个只有200多人的小村庄埋得严严实实。
原来长满核桃树、郁郁葱葱的小村庄已面目全非,只留下支离破碎的山体。在这里寻找遇难者遗体几乎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过去10年间7次参加过地震救援的陈代荣从未见过这样严重的塌方。
幸存者眼中充满了期盼,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这样的期盼,在2013年芦山地震的救援中,陈代荣是见过的。当时,一位叫李安全的村民被倒塌的山体掩埋,但是,倒塌的山体有三处,每一处都有三层楼那么高,谁也说不清,李安全究竟被掩埋在哪里。
徒步进山的部队没有重型设备,靠铁锹几乎不可能找到这位村民。但李安全儿子期盼的眼神让陈代荣和他的战友坚持到李安全遗体的出现。
这一次,依然是期待的目光,但是更多人、更复杂的目光。目光中有一丝希望,希望家人能被找到,但也有一丝无奈,厚厚的山体下找到亲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还有一丝担忧,垮塌下来的山体已经震松,如果再有一次余震,在现场作业的官兵也很危险。
28岁的李怀红是名代理排长,当他站到废墟上时,第一反应是,来场大的余震估计谁也跑不了。李怀红也曾经目睹过家里有亲人离去,但他觉得面对亲人的离世和面对受灾群众的离去,心里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家人的离去,似乎就是悲伤,但面对受灾群众的离去时,不仅有悲伤,更有责任——如果自己早点到达地震重灾区,说不定就可以挽救一条生命,如果能找到一具遇难者遗体,就是对生者的一个交代。
除了甘家寨的救援外,在此次救援过程中,李怀红和部队的战友找了7具遇难者遗体。每次找到遇难者遗体时,副团长高朝宁都会带领大家一起脱帽对罹难者默哀。
高朝宁对年轻的官兵们说,这是对死者表达最后的敬意,让他们走得尊严。
在地震中,遇难者家属的情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抚平,但对幸存者来说,生活还要继续。
90后的小战士张盛青已经被受了灾的老大爷封江奎牢牢记住。这个年轻的小战士花了整整一天的工夫帮封大爷从倒塌的房子了挖出了8只火腿和2000多元钱,这些是封大爷爷的全部财产,也是封大爷开始新生活的起点。
封大爷两层的土坯房不仅被夷为平地,而且还向地下沉了几米。但对靠卖火腿为生的封大爷来说,找不到火腿,生活如何继续。当火腿挖出来的时候,张盛青已成了泥猴,封大爷一定要和灰头土脸的小战士抱着火腿一起合影。
起初,封大爷是希望挖出火腿,换了钱作为新生活的开始,但火腿挖出来以后他又舍不得卖了,“小战士花了那么大气力挖出来的,我舍不得卖了”。
8月10日是云南省纪念“鲁甸地震”死难者的哀悼日,在地震中失去儿子的朱哱在3分钟的鸣笛声中默默留下了眼泪。地震之后,他几乎没有时间悲伤。默哀结束后,他和几个亲戚回到了自家已经坍塌的房子前,翻找还能用的东西。受伤的妻子和父亲,病情已经好转,他不需要在几家医院之间来回奔波了,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归置一下刚刚搭起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