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禄的好学生

    这张火柴盒大小的黑白照片今年46岁，尽管“年事颇高”，但照片里的人物依旧面目清晰，它一直安然躺在旧相框的角落里。

    照片的主人是年过六旬的阿布列林·阿不列孜，照片里是他和焦裕禄家人的合影。这名新疆哈密地区的退休干部在照片的见证下从一名学生变成知青、工人，后来又成长为检察官、法官。

    用阿布列林自己的话说：“这张照片影响了我的一生……” 

    1966年，正在哈密一中念高二的阿布列林在《新疆日报》维文版上读到一篇题为《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的报道。这个年轻人被焦裕禄的事迹深深打动，“我当时想，要是能到他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去看看该有多好。”

    1968年2月，阿布列林的这个心愿实现了。

    在一次从上海返回哈密的旅途中，他把想去兰考县的想法告诉了同行的玉努斯、卡玛尔罕等5名高中同学。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几个年轻人在兰考下车后，决定先去拜谒焦裕禄的陵墓。“我们6个学生每人拿出1块5毛钱，凑钱买了一个花篮。献完花篮，大家在墓前一字排开，用维吾尔语唱了一首《焦裕禄，毛主席的好学生》。”阿布列林记忆犹新。

    后来，在焦裕禄陵墓管理员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前往兰考县最大的风沙口——东坝头乡。

    “一路上，我们看到焦书记带领兰考人民修建的水利工程，看到大片盐碱地改造成的良田和栽植的一排排抵御风沙的泡桐树。”阿布列林说，“一位老大爷告诉我们，那就是当年焦书记和乡亲们育草封沙、造林保水的地方。”

    接近傍晚的时候，阿布列林一行人在兰考中学找到了刚刚放学的焦裕禄的儿子和女儿——焦国庆、焦守云，在征得他们同意后来到了焦裕禄的家。

    “一间大房子，墙上糊满报纸，房子中间用木栅栏隔成两间。初春时节，屋里冷得像冰窖。”阿布列林说到这里，坐在旁边的玉努斯连连点头，这位当年同去兰考的老人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大家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县委书记的家。”

    两位花甲老人都清楚地记得焦裕禄的母亲拉着他们的手问好，焦裕禄的妻子徐俊雅端出热腾腾的红薯招待大家。

    临行前，6个年轻人和焦裕禄的家人合了一张影。

    “照相费8毛，邮寄费4毛，回到哈密没几天，我就收到了从兰考寄来的3张照片。”阿布列林指着相框里的那张黑白照片说，“陪着我到今天，46年了。”

    这期间，阿布列林先后搬过8次家，每一次搬家，他都会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带在身边，生怕遗失。

    “每次看到照片，我就提醒自己要像焦书记一样为人做事。当时，焦裕禄被称为‘毛主席的好学生’，这是非常高的评价啊。我想，我做不了‘毛主席的好学生’，但可以努力做‘焦裕禄的好学生’嘛。”阿布列林说。

    从兰考回到哈密的第二年，阿布列林毅然选择到条件艰苦的火箭农场四分场去当知青。

    当时正值春耕，每天天不亮，阿布列林就扛着坎土曼（维吾尔族的一种铁制农具——记者注）下地了，“每天劳动10个小时，平地、打埂子，什么都干，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涂一点红药水继续干活儿。”

    阿布列林说自己默默流过几次泪：“可是想想焦书记当时带领兰考人民战‘三害’，是忍受着肝病的剧痛。一想到这儿，自己就必须咬牙坚持。”

    在火箭农场近两年的时间里，打地埂、种瓜、锄草、割麦、打场等农活，阿布列林最后都样样精通。他记得最多时，自己一天割过1亩4分地的麦子，还被农场评为“夏收积极分子”。

    由于在农场表现优异，1970年12月，阿布列林被组织推荐到哈密地区农机厂，在翻砂车间里当翻砂工。

    在小小的翻砂车间里，阿布列林从学徒到一级工，到二级工，再到生产班长、车间团支书，一干就是9年。因为年年被评为“先进生产者”，阿布列林被安排到哈密县人民检察院工作，后来又调到了哈密市人民法院、哈密地区中级人民法院。

    在哈密地区中院，阿布列林保持着一项纪录。“只要是老阿经手的案子从来没有被高级法院改判过或者发回重审。”中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帕提古丽·排祖拉说，“这与他的认真与努力是分不开的。”

    在她看来，阿布列林完全是一个“工作狂”。“他办公室的灯总是亮着，每次看到他不是在学汉语就是在钻研法律条款。即使生病住院，老阿也常常一只手挂吊瓶，另一只手翻阅法律典籍。就连每次出裁判文书，他都要亲自和打字员一起校对。”帕提古丽说。

    阿布列林常说自己的工作人命关天，丝毫不敢懈怠。为了更好地完成审判工作，他还上了夜校的法律本科班。他白天工作，晚上就跑去学校念书。遇到节假日或者雨雪天，这个18人的授课班常常只有阿布列林一个人。

    “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学习上遇到困难就要学焦书记，在困难面前‘逞英雄’。”

    2010年7月，这位班上年龄最大的学生在退休前拿到了法律专业的本科文凭。

    谈及自己从知青到工人再到检察官、法官的角色转换，阿布列林感慨是焦裕禄精神一直陪伴着他的成长。“不论工作怎么变化，职务怎么变化，学习焦裕禄精神的想法和行动一直没有变。”

    今年6月17日，阿布列林随哈密地区先进模范代表团再访兰考。重回焦裕禄烈士陵园，63岁的阿布列林老泪纵横。

    像46年前一样，他献上鲜花，再次用维语唱起了《焦裕禄，毛主席的好学生》：“学习他，不为名利不为己；学习他，不怕艰苦不怕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