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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前，第一批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从巴基斯坦秘密潜入阿富汗，打响了阿富汗战争的地面战。10月27日，最后一批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悄悄地撤出阿富汗南部的赫尔曼德省，结束了在阿富汗的作战任务。美国媒体称，这种“奇怪”的退出方式凸显了北约在阿富汗这13年的挣扎，也反映了阿富汗所面临的严峻挑战。
“我们要回家了”
这一行动具有标志性意义。《华盛顿邮报》文章称，10月26日夜幕降临之际，满载武器装备的C—130J型“超级大力神”军用运输机开始飞离美军列勒内克军营，营地里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阿富汗远征作战旅的军人则挤在火堆旁，焚烧那些他们不想使之落入叛乱分子手中的旧衣服和机密文件，阿富汗境内最后一批美军海军陆战队的第一波撤离行动就此拉开帷幕。次日11时30分，8架直升机组成的编队起飞，整个撤离行动结束。
一名正在撤离的美军上尉军官称：“这是一个令人激动但又奇怪的时刻，我们不是难民或别的什么，但这种撤离方式让人想起越南战争中的类似场面，一大堆美军涌向那些直升机。”在赫尔曼德地区，美军打了阿富汗战争中最惨烈的一些战役，也是北约联军与阿富汗部族势力做斗争、守卫漏洞百出的阿巴边境、打击鸦片交易等各种任务的重点地区，北约在赫尔曼德的行动可以说是整个阿富汗战争的象征。在美国国防部随后发表的声明中，北约驻阿富汗安全部队司令、美军陆军上将约翰·坎贝尔承认，赫尔曼德是一个“非常、非常难的”地区。
为安全起见，这次北约甚至都没有公布军队从赫尔曼德省撤离的时间安排，只在撤离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交接仪式，将两个巨大的军事基地交给前来接防的阿富汗安全部队第215军。未来数周内，这些转移到坎大哈省军事基地的美军官兵将回国。一名来自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美军士兵表示：“在流下许多鲜血、投入巨大资源、花费大量资金之后，阿富汗安全部队不能再失去这块地盘。但对美国来说，重要的是我们在结束作战行动，我们要回家了。”
“拖不起的战争”
这场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战争确实代价沉重。据专门追踪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美军及外国军队阵亡人数的民间独立机构“iCasualties.org”10月28日的数据，美军及北约部队在这场长达13年零20天的代号为“持久自由行动”的战争中，共阵亡3478人。其中，美军2350人、英军453人、其他国家军队675人。而在赫尔曼德省，美军就有超过940名士兵阵亡，当中包括360名海军陆战队队员。美国布朗大学沃森国际问题研究所“战争费用”项目的统计数据显示，从2001财年至2014财年，美国在阿富汗战争中的消耗为7186亿美元。美国国会研究部2011年年底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也显示，2001年至2012年，美国在阿富汗作战及援助开支为5571亿美元。
在这支海军陆战队远征作战旅撤走后，阿富汗仍有约2.4万名美军，绝大多数分布在阿富汗境内的４个北约军事基地。美国所撤走的仅是作战部队，并未结束其在阿的军事存在。9月30日，美国与阿富汗签署《双边安全协议》。根据这份协议，到2014年年底，驻阿美军将减至9800人，2015年年底前再减半，到2016年年底，将仅留下一支小型部队保护美国大使馆和帮助阿富汗处理军事采购和其他安全事务。从明年起，包括驻阿美军在内的约1.5万北约部队的主要任务为继续反恐以及训练阿安全部队。
美国总统奥巴马曾称，美国没有责任使阿富汗成为“完美之地”。阿富汗局势稳定显然已非美国撤军的前提，这场战争已成为一场“赢不了又拖不起的战争”，美国的目标调整为“可控退出”及帮助阿富汗政府维护安全以保障其既得利益。
“睡一个安稳觉”？
但这场列勒内克军营的隐蔽撤离行动引起了外界对阿富汗安全局势的严重担忧。法新社表示，北约正式终结在阿富汗13年的军事行动，但伊拉克的教训就在眼前，特别是在伊斯兰极端势力全球化的今天，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反扑是接下来关注的焦点。
当前，塔利班仍然不承认阿富汗加尼政府的合法性，称“阿富汗民众不支持这个寄生和食利的政府”，该组织将在很短时间内推翻阿富汗政府。美联社28日报道，加尼政府9月29日上台这一个月以来，塔利班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发动的自杀式袭击、路边炸弹袭击和火箭弹攻击不断加剧，当地居民已经向加尼政府抗议，要求让他们能够“睡一个安稳觉”。在阿富汗北部，安全形势也已经十分严峻。美国媒体报道称，自今年阿富汗安全部队接管控制权以来，北部昆都士省的安全形势急剧恶化。当前，塔利班武装分子已经攻占了该省首府昆都士市周围的近20个警务机构。27日，4名伪装成警察的塔利班武装分子又袭击了昆都士市的司法部，造成8人死亡、10人受伤。在该市，塔利班武装分子还不时向巡逻的警车投掷炸弹。因害怕遭到袭击，当地的警察已经不再驾驶喷涂有徽标的车辆上街。
“悄悄地离开”
而在南部的赫尔曼德省，塔利班的势力不仅让北约部队选择“悄悄地离开”，该组织在本地区的战略资产——鸦片种植业也在野蛮生长。数据显示，塔利班从鸦片交易中的年收益约为1.55亿美元，占其整个资金来源的1/4左右，而80%至90%鸦片种植与交易都来自这一地区。
《纽约时报》社论称，过去12年，为打击阿富汗的鸦片生产，美国共投入76亿美元。现在，结局很清楚：这一行动失败了。上月，美国阿富汗重建特别检察长约翰·索普科在乔治城大学讲话时说：“以任何可以想像的标准来衡量，美国失败了。鸦片的种植面积与生产量在增加，禁产令和被铲除鸦片的数量在下降，阿富汗境内的瘾君子和鸦片滥用行为处在前所未有的高水平。”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等机构的评估报告称，2012年，阿富汗的鸦片产量占全球总量的95%，主要流向伊朗、欧洲和俄罗斯。而2013年，阿富汗农民的鸦片种植面积又创历史新高，高达20.9万公顷。2012年，阿富汗的鸦片产值是20亿美元，而2013年增长了50%，达30亿美元。
从2015年开始，驻阿美军将进一步整合至位于阿富汗东部帕尔旺省的巴格拉姆军事基地及喀布尔两地。曾任美军陆军副参谋长杰克·基恩上将称，驻阿美军的迅速缩减和整合，将使美国更难在阿富汗开展反恐行动，也更难支持阿富汗安全部队，不根据阿富汗实际情况的撤军行动将导致美国难以实现自身目标。从当前被称为评判阿富汗军队能否在无美军及其盟友的支持下对抗塔利班的“试金石”的赫尔曼德地区看，形势确实难以乐观。
本报华盛顿10月29日电
本报驻美国记者 刘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