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村子已成“回不去的家园”

    日前，两则农村污染新闻颇受关注：一是广西大新县五山乡三合村常屯，因铅锌矿开采重金属污染，有村民胳膊长满疙瘩，手指严重变形；一是湖南桃源县的部分乡村，因炼铝业高污染项目的上马，给当地环境带来难以挽回的创伤，一些世代在此生息的农民不得不背井离乡，成为环境移民。

    上述两地污染问题由来已久，村民多年反映、上访无果，近期媒体的集体曝光引发地方和环保部门的“高度重视”，进而有了给村民体检看病，以及启动居民搬迁和污染治理的承诺等。但面对巨额搬迁费与治污资金以及官员换届等诸多不可知因素，承诺能否兑现，目前还不得而知。

    以上两地出现的问题在我国农村已不是个别现象，地方的跟进与查处为何总要等到污染已致地不能种、家园难归之时才启动？这些年面对不断出现的农村污染“媒体曝”，我国农村污染的整体现状究竟怎样？到底有多少农村已成为或正在成为“回不去的家园”？

    碧水蓝天本来是农村的特有财富，但多年来，由于发展压力，监管无力，农村居民环保意识差与话语权的缺失，又或者，因为污染企业提供的就业机会，他们不得不默默忍受，致使许多污染企业从落户到生产，几乎都是一路绿灯。近几年先后发生的陕西凤翔血铅事件、云南曲靖铬污染事件以及河南、安徽、江苏等地相继出现的“癌症村”等，身罹其害者无不是农民。随着城镇化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我国工业污染正有大规模“上山下乡”的趋势，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理，伴随地区性资源高消耗、环境重污染所造成的灾难和危害的不断升级，不仅家园沦丧的悲剧还会一再上演，作为我国土壤、水资源、粮食乃至大气等污染的源头，农村生态环境的恶化也将必然影响到城市居民的生活环境，甚至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当前农村治污除了要面对城市扩张和产业转移的工业污染，还要面对因农药、化肥的施用产生的农业面源污染（相对于“点源污染”而言），以及生活污水、固体废弃物、畜禽粪便、土壤重金属污染、秸秆焚烧后产生的大气污染等，但仅土壤污染的治理就是一个大麻烦。国家环保部与国土资源部联合发布的土壤污染状况的调查报告显示，目前我国土壤的污染物超标率达16.1%，其中，耕地污染率达19.4%。目前每修复一亩污染严重的耕地，需要花费人民币五六十万元，而且修复时间长。按照这个修复成本来计算，我国农田修复将耗资数百万亿元（《南方周末》11月6日）。这方面的巨大资金缺口已让许多地方望而却步。

    更重大的挑战是责任问题。由于污染大都是前任或更前任政府造成的，现任政府往往更关心的是当下的政绩与升迁，并不情愿拿出大量资金和精力化解前任遗留的问题。因此，即便是许多土地上都在建新厂房，却很少有人进行土壤治理，由此形成的污染问题堆积，乃至新的污染形成，已经成为乡村治污的一大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