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

    过几天就是西方圣诞节，据说长得漂亮的已经开始收圣诞礼物了。这种洋节我历来无感，倒是今年圣诞前3天赶上冬至，这顿饺子是要吃的。“冬至饺子，夏至面”是北京的传统习俗。我姥姥讲话，冬至不吃饺子，数九冻掉耳朵。

    冬至对北半球的中国来说，是一年中日照最短的一天。从冬至这天就开始数九了，老北京人要描“九九消寒图”。在纸上印九朵空心的梅花，每朵梅花九个花瓣，每天用朱笔描一瓣。或者把“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印成空心字，每天描一笔。当梅花画完，字都描好，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已经是耕牛遍地走了（北京民谚：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当然冬至不止是数九的开始，在古时冬至是和春节并重的大节日。周朝以冬至为岁首，直到汉武帝复用夏历以前，冬至都是一年之始。到清朝冬至要去天坛祭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过了冬至下一个节是元旦。元旦本指正月初一，因为采用公历，便改指公历的1月1日。再过后就到春节了。春节的活动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所谓“二十三糖瓜粘”，粘住灶王爷的嘴，送他上天言好事，到年三十再回宫降吉祥。此后“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每天都有说头都有安排直到除夕。从初一到初五不能扫地，扫地会把家里的财带走。这也是北京的老礼儿。正月十五吃了元宵看了灯，春节的活动基本结束了。对现在人来说节就是假，过了初六一上班，节就算过完了。

    冬至也好春节也罢，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华人的节日，上面提到的没提到的种种民俗，是北京民俗也是北方民俗。那么有没有个专属北京的节日呢，有没北京特有的民俗？要说在老年间还真有——“燕九”。什么是燕九，正月十九是燕九。燕九干吗，燕九要上白云观。

    据说正月十九是丘处机真人的生日。现在知道丘处机的大概都是读了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丘真人和北京渊源很深，真人晚年受邀住在北京天长观，也就是现在的白云观。待他死后，掌管白云观的是小说里对小龙女施暴的花痴尹志平。丘真人仙逝后，传说有异香盘绕北京城三天。由此北京人对丘祖很是崇拜，后世把他的生日称为燕九节，这天要到白云观礼拜。

    燕九到白云观干吗，除了常规的烧香顶礼还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要摸石猴。白云观山门右侧有个汉白玉雕刻的石猴，据说摸了石猴能祛病消灾。摸猴讲究是哪儿不舒服摸哪儿，所以北京疾控中心可以了解下，石猴的哪部分摸得最光滑，可能对统计北京的疾病情况有帮助。这是玩笑话。

    第二件事进了庙门要打金钱眼。山门里面有座南北向的小桥叫窝风桥，桥下吊着一个大金钱，钱孔中是个金钟。过去逛庙的人用铜钱打金钟，打中的一年大吉。在金钱下面坐着一位道士，不论上面多少人，任是铜钱雨点般打，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按当年的记载，这位道士从早上开庙门坐到晚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动。别的不说，就说这份功夫也让人佩服。

    如果说前两件事人人都可参与，第三件事就不是谁都碰得到了。当年逛白云观讲究夜游。为什么呢，可以遇神仙。话说丘祖在生日这天会装扮成各种人，来白云观试探游人是否真诚心有善心。所以游客遇到骚扰或者乞丐乞讨都不能生气，很可能是丘祖对你的考验。丘祖来没来不知道，倒是不少无赖化装成乞丐，对游玩的少妇少女百般调戏。

    而今，白云观春节庙会犹在，进山门摸石猴人多的时候能排出1公里，窝风桥下的道士还坐在那，只是不再称燕九节，也没有遇神仙的了。再找仅属北京的节日，要等到四月初一金顶妙峰山老娘娘过生日。至于妙峰山朝山走会的盛况，以后有机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