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父亲,这还真是一个故事。我们家几辈都是农民,由于重男轻女观念严重,父亲从小就备受宠爱,基本上他想要的东西,爷爷奶奶都会给他。相比较起来,几个姑姑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但这也造成了后来父亲那桀骜不羁和固执的个性。
父亲从小成绩就不错,爷爷和奶奶都认为他可以考得上大学,对他寄予厚望。但天不遂人愿,父亲以几分之差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当时家里要供养好几个孩子,爷爷奶奶实在拿不出一笔钱让父亲去复读,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去复读,必然导致3个妹妹不能继续上学。听说父亲那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第三天出来时,红着眼一脸坚定地对爷爷和奶奶说,这学我是不打算复读了,从今天起我就去打工,供妹妹们念书。考大学我是不行了,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妹妹们送进大学里。
小的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很不好,认为他总是酗酒,还经常打我。我觉得他一点都不爱我,还常常把妈妈弄得独自在房间里哭泣。记得有一回,我小学一年级时,写完作业要去看电视,当时正在热播《还珠格格》,我还没看多久,父亲就进屋来了,一身酒气,他以为我作业没写就看电视,二话不说抡起鸡毛掸子就打我,我嚎啕大哭,后来还是母亲进来阻止了父亲。第二天凌晨我就发烧了,身体烫得不行,说着胡话,睡梦中还梦见父亲打我。后来只觉得有人背起了我,一路跑着。醒来时母亲告诉我当晚父亲醒酒很后悔,那天晚上我发烧了,也是父亲背着我到处找医生,守了整整一夜,当时我听了后,觉得父亲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后来上了中学,我就住在了学校。那时爸爸已经不在外打工了,他的身子受不了常年的高强度劳作,只能留在家里打理爷爷留下的田地,直到现在也一直是靠务农维持全家的生计。时光荏苒,当初稚气的我渐渐长大,而那个要强的父亲也在慢慢老去。我懂得他的辛苦,所以在寒暑假我和弟弟都会下田去帮他。夏天的太阳很毒,我没干一会儿就中暑了,可是父亲依然在劳作,他说他都习惯了。我坐在田埂上,望着父亲那干瘦的身躯和弯着的背部,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每个月的生活费我花得很少,即使很多时候月底那几天穷得只能顿顿吃馒头,我也从不向父亲诉苦。但父女连心,父亲哪里会不知道我的情况呢?每次他给我打电话都总是一再强调说,“别省着,该吃的还是要吃,我就是饿着自己也不会让你们姐弟俩饿着的”。每每这时,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那辛劳而又爱我的父亲啊,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我能做的也只是好好学习了。
学校离家比较远,为了省路费,我一个月才回去一次,待在家里的时间也很短,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其实心里十分舍不得。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以后赚钱了一定好好孝敬父亲。
2013年,我考到了华侨大学,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思前想后,我去打了两个月的暑期工,差不多有2000元,父亲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学习上要买的东西,父亲宁可省吃俭用也要给我买。后来到了大学,学校对家庭困难的学生也很是照顾,我申请了“阳关成长计划”的帮助,虽然钱不多,但真的是帮助到了我,我很感激学校,也很感激捐助方。
前两天父亲打来电话,虽然说的都是些琐碎之事,我的心却暖暖的。他提醒我天冷注意添衣,多吃蔬菜和水果。最后那一句我听了甚是感动,他说:女儿啊,你还没有强大,我怎么敢老呢?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泪流满面,我亲爱的父亲啊,我怎么舍得让你老去,真希望时光慢一点走,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华侨大学 刘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