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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负西班牙队，1∶13负斯洛伐克队，这是截至记者发稿时，中国大学生男子冰球队在西班牙格拉纳达世界大冬会男子冰球比赛上的战绩。当地时间今天傍晚，他们将迎战小组最强对手捷克队，可以预见，那将是一场败得更惨的比赛。
悬殊的比分体现了中国男子冰球与世界水平的巨大差距，而这种差距已经存在了20多年。常言道，“比而知不足，知不足而进取”。遗憾的是，这20多年，专业训练体制下的中国男子冰球几乎没有什么进步，其发展规模和竞技水平反倒持续萎缩和下滑。更让人遗憾的是，在欧美国家高度职业化、产业化的男子冰球运动，在中国的体育主管部门眼里，依然只有“成绩”这么一个狭隘的评价标准。正在西班牙比赛的这支中国大学生男子冰球队，几年来的坎坷发展经历正体现了一支体制外冰球队的艰难生存之路。
一支队伍多线作战疲于奔命
自2009年哈尔滨大冬会之后，中国大学生代表团这是首次同时派出男、女两支队伍参加大冬会冰球比赛。据中国代表团相关负责人介绍，派齐两支队伍参赛的原因，一是中国大学生体育协会已经成立了冰雪运动分会，大学生冰球运动近两年有所发展，哈尔滨体育学院也组建了一支纯正的男子冰球“学生军”；二是北京正在申办冬奥会，本届大冬会是今年7月国际奥委会投票产生2022年冬奥会主办城市之前，国际冰雪界最重要的一项综合性运动会，在冰球这个冬奥赛场上影响力最大的项目上，中国不应该羞于见人。
尽管事先就预见到中国大学生冰球队在本届大冬会上难有作为，但成绩并非中国大学生代表团最看重的。与对手交流，向对手学习，看到自身的差距，才是他们参加本次大冬会最重要的目的。
不过，差距之大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2月4日晚与西班牙队的第一场比赛，我们是想与对手拼一拼的，但在比赛过程中才发现，即便对手的水平在欧洲相对较弱，但仍然明显强于我们，”中国队教练李万哲向记者表示。技不如人，再加上连续作战，更影响了队员的发挥。
“在这次大冬会之前，我们这支队伍刚刚代表中国参加了U20的国际比赛。”李万哲介绍说，“由于国内再无第二支队伍能够达到参赛标准，所以，现在代表中国参加国际青年比赛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
李万哲表示，在欧美很多国家，男子冰球运动高度普及，很多国家在组队参加国际比赛时，都能同时派出多支高水平队伍。
体制外球队的发展举步维艰
作为国内男子冰球在20岁左右年龄段实力最强的队伍，哈尔滨体育学院的这支“学生军”想必极受“宠爱”，其实不然，两年来，这支队伍的18名队员，分两批先后从哈尔滨体育学院附属中专升入本科，但他们竟然因为拿不到运动员等级证而无法正常升学。
哈尔滨体育学院院长朱志强向记者表示，这些孩子在读中专时，已经是国内拔尖的青少年冰球人才，曾获得全国青少年冰球比赛冠军，但因为这些孩子不是体制内冰球专业队的后备队，所以，迟迟拿不到运动员等级证。而高校在招收体育特长生时，运动员等级证却是考生能否被录取的硬指标。
没有运动员等级证，差点堵死了这些孩子的大学路，朱志强表示，哈尔滨体育学院是顶着“违规”的压力，破格录取了这18名队员，“我为什么敢破格录取这些孩子？首先是因为他们的运动成绩足够优秀，不是他们不具备获得运动员等级证的能力，而是某些客观原因使然；其次，是因为他们没有荒废文化课学习。”在朱志强看来，这些孩子是全面发展的高素质体育人才，他们完全够格成为一名大学生。这让他下定决心录取这些孩子。
那么，为什么这些孩子拿不到运动员等级证呢？
“在中国体育体制的眼里，这些孩子似乎是异类，”北京浩泰冰球俱乐部董事长张远向记者表示。
北京浩泰冰球俱乐部是哈尔滨体育学院冰球队的投资人，因为个人对冰球的钟爱，张远在2009年成立了北京浩泰冰球俱乐部。通过借鉴西方国家青少年冰球运动员的培养模式，浩泰俱乐部在培养青少年冰球人才时，提出了保证孩子文化课学习的硬性要求，这也是后来浩泰冰球俱乐部寻求到哈尔滨体育学院的协助，为孩子们提供中专、大学就读机会的主要原因。
在中国的体育主管部门看来，哈尔滨体育学院男子冰球队这种高校与企业共办冰球队的发展模式，完全游离在专业训练体制之外，而体制内的一切资源和保障条件，是不能输送给体制外的运动员和队伍的。据张远回忆，“冰球队的建设需要高额资金的投入，自俱乐部2009年成立以来，自己的企业曾遇到过经营困境，导致俱乐部面临困境，但俱乐部从来没有得到过体育部门的任何援助，哪怕是代表国家参加国际赛事，也都是由俱乐部负担一切费用”。
一项价值巨大的产业被做小了
自2009年以来，张远在浩泰冰球俱乐部上的投资超过了1亿元，“虽然其中有些投资不仅仅用于冰球队，但总的来说，养一支冰球队所需投入非常大。”张远表示，“目前在中国，企业投资冰球还很难看到回报，我之所以投资冰球，纯粹是因为热爱。我相信，这种因个人情感而催生的投资行为，是不具普遍性的。”
“冰球运动的高投入也是导致中国冰球专业队持续萎缩的一个主要原因，”李万哲表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冰球运动曾出现过一波发展高潮，当时中国北方十几个省市均有冰球专业队的建制。但随着“金牌战略”逐渐成为竞技体育的发展核心理念，高投入（器材装备昂贵、人员开销巨大）、低产出（全运会上只设1枚金牌）的冰球项目遭到多数省市的摈弃。目前，全国只剩下黑龙江省的哈尔滨、齐齐哈尔和佳木斯三地还有冰球专业队。
从专业训练体制层面看，中国冰球近20年来持续下滑，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单纯依靠政府投入发展冰球运动，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
“冰球在国际上是一项包含着巨大价值的文化体育产业，为什么我们的体育部门在发展这项运动时，却只看到它能取得什么成绩？”朱志强表示，中国冰球运动的未来发展，绝不是有多少省市建了冰球专业队就大功告成的，而是要看我们怎么去引导、发展冰球运动，实现其产业价值。
本次大冬会，记者发现，男女冰球队享受的待遇，明显好于其他各参赛项目代表队，如男子冰球的比赛馆是格拉纳达去年承办男篮世锦赛的高规格体育馆，冰球队全部住宿在档次更高的酒店等。“因为冰球是冬季运动中影响力最大的项目，国际大体联自然另眼看待。”身为国际大体联冰球委员会官员的朱志强表示。
但是，没钱的确玩不转冰球。北美冰球联盟NHL球队的平均价值超过30亿元人民币，即便在中国，养活一支冰球专业队，一年也需要上千万元的投入。此外，孩子打冰球所需费用，明显高于参与其他运动，这也是近几年北京、上海等国内一线城市的青少年冰球运动，发展速度明显快于东北地区的原因。
这也说明，仅靠体育主管部门对冰球专业队的财政投入，显然无法撑起一个国家冰球运动的发展大计。
本报格兰纳达2月8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