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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生最后旅行规划师”的工作，你要不要干？去年，有位朋友告诉阿烂这样一个招聘信息。 刚刚失业的阿烂没多想，“听上去还挺高大上的呢，干就干呗。”
直到去面试，她才发现这份工作属于殡葬行业，是一家O2O互联网公司（“O2O”，online-to-offline，意为“从线上到线下”），听上去，确实还真有点“高大上”的意思。她顺利通过面试，在这家名叫“彼岸”的新兴“文化公司”开始职业生涯的新一段“旅行”。
在“彼岸”，要经常进“太平间”
据说，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人死后和生前的体重，相差21克，人们把这21克，称为“灵魂的重量”。彼岸公司官方微博和微信公号，都取名“21克灵魂”。虽然在工商注册登记时是一家“文化公司”，但它对外一直以“O2O殡葬互联网公司”的形象示人。
由于文笔不错，入职后阿烂需要日常更新公司官微，那里既是彼岸业务宣传推广的“前沿阵地”，也是阿烂的工作平台。进入太平间近距离体验公司殡葬服务，是业务需要，只有这样，她写出来的文字才更鲜活。阿烂用文字记录下自己“第一次”的真实感受：“约摸走了两分钟，左拐直行又走了几分钟，再左拐负二层就到太平间了。空旷，冷凄，比电视上看着更真切。”
“我有些灵魂出窍，一边看，我一边在想，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一刻另一个超脱的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在看着逝去的自己，看着他的亲人，看着我们呢？他是否会满意这样被净身擦拭，穿上临别的衣服，他是否介意一个陌生人这样注视他干瘪苍老裸露的身体？”
“我想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自然，生命走到尽头自然地凋谢，跟任何都无关。额外的感受就是让我愈加的珍惜生命，珍视生活，多做实事，让人生更丰满，不枉红尘走一遭！”
这些文字被记录下来并在公司微信平台发布，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了。阿烂说，你不能去问一个刚从太平间出来的人的感受，更不能逼迫她立马把这样的感受转化成文字，这需要经过沉淀之后自然流露。
这个时代，太多需要改变
决定到彼岸公司工作之初，她曾在某天早上的某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恐慌”，后来阿烂就能“接受并坦然面对”了。家人也支持她的选择。妈妈还经常打电话让她注意别太累。然而，亲戚朋友就不见得能接受了，所以他们问起时，家人只讲阿烂在网络公司工作，不再细说。其实做什么不都一样吗？自己喜欢就好——阿烂很认同彼岸公司的经营理念，在她看来，公司让殡葬行业变得透明了。
对家属而言，只要能让逝者“走好”，怎样付出都不为过。殡葬行业正是抓住这样的心理，漫天要价。而彼岸公司直接和厂商联系进货，去掉中间环节，明码标价，让整个市场透明化。比如殡仪馆里一万元左右的骨灰盒，彼岸的标价只有三四千元。
在阿烂看来，殡葬行业需要改变的，不仅是产品的价格，还有从业人员的态度。业内常见的一种现象让她很觉得寒心——当逝者家人亲朋都还沉浸在悲痛中时，旁边经常是一脸冷漠的殡葬工作人员。“无力改变别人，只能做好自己。”阿烂说，对逝者的记录、对生者的陪伴，是她能做的。虽然并无宗教信仰，但阿烂觉得能通过文字把这些表达出来，就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和祈祷。
画画即是“新生”
一个90后的女孩，天天在微信微博上发言，表面上看阿烂似乎是喜欢表达的人，但现实生活中她相对内向。“需要说些什么呢？互联网行业尤甚！本来这个世界的声音就太多了，四面八方，八方四面。大概不多我那一嘴。”阿烂不仅不爱说话，还不喜欢太多的社交活动。网上发表文章，更多是一种工作需要。线下生活中，阿烂更喜欢用绘画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去年夏天大学毕业时，阿烂失恋了，整个人都是消沉的。当时她暂住在画画的朋友那里，两个月过去了，对画没有任何感觉，也无心去学。7月1日那天起了个大早，就到二楼画室打发时间，反正没事可做，画画吧！于是就有了她的第一幅作品——自画像。这一开始画画，便再也没有停下来。
社交网络上每天都有人晒自拍，阿烂喜欢观察，那些自拍照就成了她丰富的绘画素材。她用夸张变形的手法，画了很多朋友，还晒到朋友圈里。她也画鱼，画别人拍过的风景，还有各种各样的梦境。很久之前，她便养成了记录梦境的习惯。自从开始画画，她便尝试着用画记录梦，那是语言无法达到的境界。
“生命本该多元的嘛，比如除了男女之欲，还有更多更美好的欲求嘞……包容、理解、接纳、热爱、平常心，就是我现在的工作状态，也是工作内容。”阿烂在一家手绘作品网站上发帖说，“很多人问我在彼岸做的殡葬O2O是什么。现在统一回复：就是互联网思维提供‘现代化的临终关怀服务’。对了，我觉得画画就是我的一次新生。”
刘阿妮 本报记者 唐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