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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25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观象台

艾滋弃婴离不了的“家”

本报记者 张渺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2月25日   09 版)

    2015年春节,特特的“家”,和平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白色铁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少了些。除夕,他换上护士买给他的小唐装,吃着医院食堂统一做的饺子,“过了新年长一岁”。

    特特的家里没有爸爸和妈妈,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住在北京市东城区和平里医院住院部二楼走廊东侧的尽头。白色的铁门,将走廊隔出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区域。特特踮着脚趴在窗边,对着窗外的阳光和院子里的松树,举起右手,比画出一个“V”的手势。

    这个他居住了3年多的“家”,是北京市区内唯一定点收治遗弃婴孩的病房,承担着东城、西城、朝阳、海淀区及铁路分局的弃婴收治任务。从1997年开始,平均每年会有200多个弃婴,在公园、公共厕所、火车站甚至是荒郊野外被捡到后送到这里,经过紧急救治,最终送往清河儿童福利机构。

    孩子们被送来这里,一般短则几天,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情况稳定之后都会离开。但特特并非如此。2011年9月5日,1岁多一点的他刚被送至,随后被检测出艾滋病病毒抗体呈阳性。

    经过8个月的治疗后,没有福利机构能够接收特特。从此,医院的这个角落,成了这名艾滋弃婴的家,床位编号“特3028”,成了他的名字。

    特特住在这个单独的小房间里,一住就是三年多。断奶前,他使用过的奶瓶和纸尿裤会被丢进专用垃圾桶。他的玩具和衣服,都是医院的人零零星星买给他的,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蹲在墙边的地毯上,把玩具小汽车从大到小排成了一排。

    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卡通画,但特特现在还不够高,即使踮起脚尖,也无法够到最下面的贴画。

    “妈妈。”这是他被送来时,唯一能清楚说出来的话。现在,他把医院专门请来照顾他日常生活的护工都称为妈妈。

    护士长张华至今还记得,特特刚来时是个怕生的孩子,只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躲避别人的目光。他甚至不敢大声哭,只会小声地啜泣。每个护士都尽可能地多和他说话,特特一天天变得活泼起来,他开始记得每个照顾过他的护士的名字,回答别人的问题。抱着玩具时,他咧着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什么时候我能像动画片里一样,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上学呢?”特特捧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他还不知道,自己跟其他小朋友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意识到,别的小朋友并不是住在医院走廊的隔间里,也并不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更换“妈妈”。他脆弱的免疫系统,使他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由护士或护工陪着,到医院的院子里走一走,无法像其他的小朋友那样可以随意在外面玩耍。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这个令许多人惧怕的疾病也许会伴随他一生。

    事实上,他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喜欢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收到《熊出没》里的“熊大”玩具后,会用手紧紧攥着。他同样喜欢红色和黄色,因为这些鲜艳的色彩,可以刺激儿童的视觉。

    长期服用抗艾滋病病毒药物,导致这个4岁半的孩子,爱吃咸、辣这些“重口味”食物。护士们要去会餐,他追着喊:“给我留点儿烤鱼。”

    “不了解的人以为他挑食,在我们心里知道他真的很苦。”照顾他的护士感慨。

    特特一天天长大,再过两年,他就该去上学了。护工给他带来识字书、写字本和小书包。他央求护士帮他判作业,还得“画上小红花”,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那样。

    医生和护士们发愁,院长饶余波也在发愁:“没法得到妥善安置,许多后续问题都需要解决。”医院走廊这小小一隅,不可能永远做特特的家。由于公共补偿不足,几乎每年,医院都要为特特的日常和医疗开销,额外支出大笔费用。

    “他体内艾滋病病毒载量已转阴性,”饶院长向中国青年报记者解释,“只要一直不间断服药,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病毒对他的寿命几乎没有影响,他将来甚至可以用试管婴儿技术阻断病毒,拥有自己的健康后代。其实,是现在的人们把艾滋病想象得太可怕了。”

    而在艾滋弃婴的收治上,相关法律法规目前还是一片空白,正是这一点,把特特困在了现在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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