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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至2月6日，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一行29人，赴美国进行了交流访问。这是中国海军首次大规模派出一线部队指挥军官赴美进行交流活动，我担任代表团团长。
此次出访的海军舰艇长代表团成员绝大部分是80后年轻军官，他们来自海军水面舰艇、潜艇和飞行部队一线，大多数人参加过亚丁湾护航、多国海军活动等重大任务，英语都很好，因此，这次出访代表团不配翻译。
6天的行程中，代表团访问了华盛顿、纽波特和纽约，参观了美军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海军战争学院3所院校。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格林纳特上将在五角大楼会见了代表团全体成员。
此次访问的主要目的是加强中美两国海军青年军官交流，加深中国海军青年指挥军官对美国国家、军队和海军的认识了解，推动人才队伍长远发展。
这是一次重要的军事外交行动
此次中国海军组织舰艇长代表团访美,是中美两国海军为贯彻落实两国元首达成的共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和中美新型军事关系的一次重要行动。
2013年6月7日至6月8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邀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安纳伯格庄园与奥巴马总统举行了会晤。双方同意，共同努力构建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双方均强调了改善和发展两军关系的重要性，愿推进中美新型军事关系建设。
2013年9月8日至9月14日，中国海军司令员吴胜利上将率海军代表团对美国进行了正式友好访问。访问期间，吴胜利与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格林纳特上将就构建“和谐共进、务实合作”的中美新型海军关系问题进行了坦诚、务实、深入的会谈。访问期间，两国海军领导人达成了组织双方一线部队指挥军官互访的共识。之后，双方通过外交渠道多次沟通、协商，最终确定了双方舰艇长代表团互访的具体安排。
美方高规格接待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
在中美两军30多年的交往史上，双方海军一线指挥军官这么大规模的交流还是头一次。美方对此次交流活动高度重视，认真、细致地安排了代表团的参观访问和座谈交流。
美方高规格接待了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海军作战部部长格林纳特上将临时改变行程，特意腾出一个小时，在五角大楼会见了代表团。在发表讲话之后，他还主动提出要和代表团成员进行互动，邀请代表团成员提问。中方年轻的舰艇长们先后提了6个问题，包括中美海军舰艇在亚丁湾海域护航期间能否相互安排军官到对方舰艇驻舰训练、中美海军未来是否会在北极海域进行合作等。
格林纳特将军对每个问题都做了详尽回答。他对中美海军未来在上述领域的合作表示了支持和赞同。有一名团员问格林纳特，从一名年轻军官成长为将官，需要在哪些方面努力？格林纳特很热情地回复说，要努力工作，要有团队合作精神，更重要的是要注重道德方面的修养，不要干坏事。
此次访问时间不算长，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密。其中最主要的交流活动，是与美国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舰艇长班28名学员，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专题研讨和座谈交流。这所学校舰艇长班的学员是美军未来要做舰长、副舰长、部门长的一线指挥人员。学校校长韦尔奇上校全程参加了两国海军军官的座谈交流。在美国海军官网刊登的一篇名为《美国海军学校接待来访的中国军官》的文章里，韦尔奇上校说，海军的指挥员肩负特别的责任，我们非常重视这次机会，可以了解中国海军在这个岗位是如何工作的。
参观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时，校长卡特中将专门会见了代表团，还邀请代表团成员到学院食堂和该校4500多名学员共进午餐，并在代表团成员所在的餐桌上安排了会讲汉语的学员。
“没想到你们这么开放”
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的美国之旅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不少团员表示，“不虚此行。”
首先，百闻不如一见。零距离接触后，年轻的中国海军军官们对美国、美军和美国海军有了直观的了解。
虽然代表团大多数成员都有参加亚丁湾护航、多国海军活动等经历，与多个国家的海军军官有过接触和交往，但除我之外，绝大多数团员都是第一次踏上美国本土。通过几天实地参观访问，他们对美国城市、美国文化、美国海军院校教育、军官成长以及美军文化、美军思维方式等，都有了新的认识。
出访中，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参观了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以及海军战争学院。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招收高中毕业生，它拥有一流的生源，主要为美国海军培养初级军官。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的学员下至分队长等初级军官，上到舰长，根据不同对象开设不同课程。海军战争学院则主要培训高级军官，主要教授指挥艺术、如何制定国家政策等。
“在这3所学校，我们充分感受到了美国海军的治军理念。”代表团成员、大同舰舰长郝赫说。
美国海军实战化的人才培养理念也让中方团员深有感触。在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和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70%的教员是一线部队指挥官，而且两三年就会实施轮换，这就保证了学员们学到的知识与部队需要不会脱节。此外，美国海军军官每提升一级除了要到学校进修，还要分别有一段海上经历和岸上经历，海上经历中至少要干过两个部门。“这样算下来，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后，至少要17年才能当上舰长。但成为舰长就意味着几乎在舰上所有岗位都工作过，在多级指挥机关任过职。这样的阅历本身就是能力。”郝赫说。
其次，通过两天的面对面近距离接触和交流，中美双方一线部队指挥军官对彼此的院校教育、军官成长经历、处置海上情况的程序和做法等有了深入了解，减少了神秘感，拉近了距离，增进了信任，有助于未来在公海相遇时“打招呼”，减少误解误判和海上意外事件的发生。
出访中，代表团与美国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舰艇长班的28名学员，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专题研讨和座谈交流，双方重点讨论了两国海军如何在公海海域使用《海上意外相遇规则》(CUES)，另外还就人道主义救援减灾、海上搜救，以及反海盗护航、反恐等非传统安全领域军事行动分享了各自的做法和经验。
2014年4月，在由中国海军承办的第14届西太平洋海军论坛年会上，《海上意外相遇规则》获得21个成员国、4个观察员国海军的一致通过。此后，中美海军在不同海域多次使用过《海上意外相遇规则》。
“座谈中，中美海军军官不仅聊了海军专业的话题，也聊了很多全球性问题。大家互相交流观点，很受启发。”长岛舰航海长曲志栋说。
“在对海洋、海军的认识上，我们和美方找到了很多共同点。”郝赫说，“大家都认为，海洋关乎国家命运和民族未来。一支强大的海军，不仅需要先进的装备，更需要国际化视野。”
面对面的座谈交流也使美国同行减少了对中国海军的神秘感，增进了双方军官之间的友谊。“此次交流活动有两方面收获。首先是在圆桌讨论中，双方找到了在海上活动中的共同点；其次，它让两国海军指挥员都能更了解对方训练和培养指挥员的方法。”美国海军水面作战军官学校舰艇长班班主任贾斯汀·库布中校说，“我觉得这项活动对于加强两国海军的信任非常有意义。”
随着熟悉程度的加深，两国海军军官交流的内容越来越多，从海军专业到家庭关系再到体育比赛，对话也越来越轻松。在就《海上意外相遇规则》进行圆桌讨论期间，中方潜艇军官李纪光和美国海军巧妙号扫雷舰准舰长杰夫有过这样一段幽默的对话：
“以后海上遇见，你不用呼叫我的舷号，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请你上舰喝咖啡。”
“我在水下，你在水面，不好办呀。”
“这有什么问题，你上来，你要不方便上来，我带着咖啡跳下去不就完了。”“哈哈……”
美海军舰艇长班的一名准女舰长对郝赫说，当我们在海上相遇时，除了通报相关信息，确保避免双方误解误判以外，还可以聊聊天，比如谈谈看到的鱼群、美丽的景色等。
最后，美国海军军官的专业化素质让人印象深刻，但交流也让美国海军同行看到了中国海军年轻军官的良好专业素养。
2月2日，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格林纳特上将在五角大楼会见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时，中方军官提问得体，举止大方，毫不拘束。格林纳特幽默地说：“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开放。和你们相比，我们美军的舰长倒是都挺害羞，后面几天交流时请你们多帮助他们。”
在与美方舰艇长班学员进行了多次交流和圆桌座谈后，中方军官开阔的国际视野、丰富的海上实践、坦诚的态度以及较好的英语沟通能力受到美国同行的称赞，美方舰艇长班学员卡利亚中校说：“没想到我们的交流这么顺畅，聊了这么多，你们非常专业，英语很好。”
2月6日晚，中国海军舰艇长代表团回到北京。海军副参谋长张建昌表示，此访影响和意义重大。这次出访被认为是“创新性开展军事外交工作所取得的重要成效”。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格林纳特上将也对访问给予高度评价，他说，美中舰长加强交流很有必要，因为他们是未来，将引领两国海军关系的发展。格林纳特上将认为，“很多媒体都说美中海军要走向对抗，但我认为这种观点不对。在我看来，两国海军的未来是合作。”
（作者单位：海军军事学术研究所）
张军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