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资不流失 要把几道关

    “防止国资流失”一直是国企改革中的焦点问题。早在1988年5月国家国资局成立时，如何防止国资流失即是重要的研究课题之一。如今，这一课题正随着新一轮国企改革的推进而更加引人关注。

    国有资产价格多少算合适？需要不需要建立专有市场？怎样加强过程监管？引进第三方机构行不行？员工持股能否降低贪腐风险？在新的形势下，这些议题正成为政、学、商三界讨论的焦点。

    审计必须全覆盖

    在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国家审计署原副审计长董大胜看来，要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必须“内外兼修”——于外，要加强国有企业的审计监督，不能有死角、空白点；于内，要建立国有企业权力激励约束机制，打破官商旋转门。

    据他介绍，尽管对国企进行全覆盖的审计，是法律赋予审计机关的重要职责，党中央、国务院也明确指示，加快建立健全国有企业、国有资产、国有资本审计监督体系和制度，但是在100多家央企中，审计署进行过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的还连一半都不到。

    截至2013年年底，央企资产总额达到35万亿元，其中境外资产占比超过12%，即4万亿多元。这些资产有多少是纳入审计监督的？董大胜说，基本上没有。

    另外，国企经常性审计制度还未建立，有的国企领导在任期内甚至连一次都不会被审计；重特大事项专项审计也时有缺位，改组并购投资转让经常无审计报告。

    董大胜建议，应把所有的国有企业，包括境外的投资项目都纳入审计监督的视野，对国有企业实行国家审计全覆盖。“建立国有企业电子审计体系，运用联网审计、数据分析等现代审计的技术方法，对国有企业实行非现场的实时或者亚实时的审计”。

    不过，他也指出，外部监督固然重要，但是内部建设更是根本。“根本上还是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在科学的治理结构下，建立对相关人员形成权力配置和约束的规范。”

    他还指出，党政官员与企业领导人身份转换过于频繁，容易产生短期行为，不利于企业长期的战略实施和发展，还容易产生利益输送等行为。

    “我们看到有的干部上进心太强，心太大，为了实现‘远大理想’，用心太多，甚至不惜用掌握的公共资源为仕途升迁铺路，目前施行的有关薪酬的规定，似乎也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长远办法。”董大胜说。

    代理难题如何破解

    中国企业改革和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周放生曾任国务院国资委改革局副局长，1990年，即进入国家国资局工作。他也认为，防止国有资产流失需要“内外兼修”，只是侧重点与董大胜略有不同。他认为，于外，要制定规则，什么允许、什么不允许，这得搞明白；于内，要让员工真正成为主人，把他们的利益和企业捆在一起，猫腻自然会少些。

    周放生说，国人对国资和国资流失有一个认识过程。“当初，我们认为固定资产就是国有资产，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当初进行产权交易也没有评估概念，还是澳大利亚、英国的专家来给我们扫的盲。”

    他指出，经过多年的实践和研究，外部的制度规范已经越来越完善，漏洞越堵越少。“我们现在的制度规范已经相当严密了，已经出台的文件和即将出台的文件，只要严格规范地执行，大的流失是可以防止的。”

    既然规范“相当严密”了，那么重点工作就转内部了。他强调，光靠监管不顶事儿，“人盯人都未必管用”，还是要在内因上动脑筋。怎么动？他建议增量分红。 

    周放生研究了清朝山西票号的历史，也调查了现代民营企业的做法，发现有一个共性：只有将企业和经理人、员工绑在一起才能真正解决“代理难题”，才不会出现贱卖贵买、贪腐捎带的情况。

    “当年票号的总部在山西，分号遍布全国，有的地方去一趟都得3个月，全面监管根本不可能，然而，票号的坏账率却极低。为什么？票号‘经理人’拥有分红权，很大比例的利润给他们拿走了，这就让他觉得不是给掌柜的打工，而是给自己打工。给自己打工还有什么必要搞猫儿腻呢？”他说。

    防流失第一关

    1998年以前，刘公勤在交通部任职，负责研究制定交通行业有关国有资产管理、资产评估等方面的法规政策，并组织实施。1998年以后，她被调到交通部所属企业通诚资产评估事务所任总经理。这种角色的转换使她感到防止国有资产流失，还要建设一个丰富多元的“生态链环”。这个“生态链环”就需要评估师、会计师等中介的加入。

    “资产评估为加强国有资产管理工作发挥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基础作用。不论是在宏观管理层面的国有资产优化配置，还是在微观管理层面的企业资产有效运营，这种作用都有体现。一个专业化的、负责任的、独立的评估机构的存在，对维护国有资产安全是非常必要的，甚至可以成为‘防流失第一关’。”她说。

    刘公勤认为，没有第三方评估机构如同一件衣服没有扣子、拉链，必然会影响到国资的整体安全。

    不过，湖北众环海华会计师事务所总裁石文先则提醒说，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第一个就是要防止国有企业负责人与个别的中介机构比如审计、评估人员进行串通，影响审计和评估的结果。受过监管部门处罚的中介机构，不能允许其再参与国有企业改革。他也深知，当前中介机构的独立性很容易遭到侵蚀。

    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梁骧则关注更为基本的东西：市场。她说，在市场不成熟的时候，防范国有资产流失主要靠监管，而当市场机制健全了，外部机制虽然仍然非常重要，但是主要靠内生的平衡力量。“市场足够透明、容量足够大、交易主体足够多、开放性足够强，任何交易都将通过竞争发现公允价值。在这样的机制下，价格形成是经过了市场的检验，更科学和公平，对防范贱卖国有资产，减少利益输送，将更加有效，制衡也将更加有力”。

    因此，她认为，当前建立一个公平、公开、科学的市场才是极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