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教育迎来“国检”

    4月28日早晨，家住北京市海淀区的三年级小学生雯雯看到，自己泡的蚕豆长出了一寸多长的小苗。她在观察日记本上写道：“好多同学的蚕豆已经种在了花盆里，我的长得有些慢，都3个星期了，但也终于可以了，今天放学就种上。”

    就在雯雯写下观察日记的这一天，北京迎来了为期3天的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国家级督导检查。督导组的专家分八路深入到北京的各个区县，对随机抽取的学校进行督导检查。

    北京教育界把这次检查看作是“国检”。

    雯雯的观察日记看似与这次“国检”没什么关联，但其实与“国检”的内容——教育均衡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2011年，北京市与教育部签署了《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备忘录》，承诺到2015年16个区县全部实现县域义务教育基本均衡。签署“备忘录”的第二年，北京便颁布了被称作“史上最严”的“禁奥令”，至此，北京义务教育阶段的改革进入“真刀真枪”阶段。取消“共建”、就近入学、九年一贯制、优质高中指标分配、高校及科研机构支援中小学、中考中招改革……一系列政策实施之后，北京的教育变了样。

    “均衡发展的督导评估实际上在推动着教育的各项改革。”教育部督导办主任何秀超说，督导评估就是对教育进行监测的一把尺子，有了这把尺子，对政策实施的检查和监督才能落到实处。

    截至2014年，北京市小学就近入学比例约93%，民办学校、寄宿制学校等其他入学比例为6.3%，初中就近入学比例为77.64%。2015年，北京将严格按照教育部的要求，100%的小学划片就近入学，90%以上的初中实现划片入学，每所划片入学的初中90%以上生源由就近入学方式确定。

    改革的关键是转变观念

    “谈起择校热、择校难，全国基础教育界的同仁常常会拿北京说事，言外之意，北京择校最热、最难。只要北京解决了择校问题，全国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督导专家、山东省教育厅副厅长张志勇说。

    在穷国办大教育的背景下，为了早出人才、多出人才、快出人才，我国实施了教育非均衡发展战略。各地都办了一批重点中小学，由此，形成了今天所谓的优质教育资源。长期以来，这部分资源只能少数人才有机会享有，为了争夺这一资源，各地出现了愈演愈烈的“择校热”。这一问题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在大力推进教育公平的背景下，愈加凸显。

    “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在教育资源的配备上早已达到了标准，但是校际间的不均衡是他们面临的巨大难题。”何秀超说。

    并不是没有政策，而是因为一些关键因素没有解决，所以不少措施半途而废。

    因此，改革的关键是转变观念。

    北京市推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重大战略选择之一，就是对几十年来形成的存量优质教育资源进行再分配，推进既增数量、又增质量的“双增量”改革。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虑，我一直认为，名校办分校、集团化办学是一种工业化思维在教育上的反映。”张志勇说，但是在北京督导的过程中发现，这种优质教育资源托管薄弱学校的模式，让老百姓在分享优质教育方面得到了实惠。这是对长期积累形成的存量优质教育资源格局的一个重大战略调整。更为关键的是，北京并没有停留在简单的存量优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而是高度重视配置增量优质教育资源。以张志勇参与督导评估的朝阳区为例，该区与21家全国基础教育名校、高校及科研院所开展合作办学44校（址），这些学校办学资源配置起点高，迅速形成了老百姓认可的家门口的优质学校，使优质教育学位得到快速扩张。

    有媒体把这样的改革变化称为“北京理念”。

    玩、慢、宽、活、高、新 让学生获益的“六字诀”

    改革转变了观念，真正获益的是学生。

    如果没有改革，三年级的雯雯至少得上一个奥数班、一个英语班，还应该有一个钢琴或美术班，这样才能保证她在3年之后的“小升初”中拥有择校的本钱。如果那样，雯雯也就没有时间写下一颗蚕豆从泡入水中到长出小芽的全过程了。

    北京的这次改革不再针对某一个学段或入学、教学、考试等单个方面，而是实施“全链条”的改革，为学生打造成长的新生态。        

    这个“新生态”其实可以概括为“六个字”：即玩、慢、宽、活、高、新。

    “教育不同的学段，在学生成长的链条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和任务，体现出公共教育服务的特有节奏和功能。”北京市委常委、市委教育工委书记苟仲文说。

    “在学前教育阶段，要让孩子玩起来，玩的关键是尊重孩子的天性。”苟仲文解释，“目前，我们的学前教育在走偏，其中突出表现就是小学化倾向严重，我们要坚决杜绝小学化教学模式”。

    小学阶段要“慢”下来，“慢”的关键在于回归小学教育的基础性。

    “如果真能慢下来，雯雯就能找到自信了。”雯雯的爸爸说，上小学后，语文、数学老师都不停地告诉他“让您的女儿提高点儿速度，要不然就会落后”。

    初中教育要“宽”一些，宽的关键是增强初中教育的拓展性。如果说小学阶段是基础，那么初中教育就是学生积累的阶段，为学生的选择、发展积蓄能量。高中教育要“活”一点，“活”的关键是促进高中教育的多样性。而职业教育，让学生的综合素质“高”起来。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则要让大学教育“新”起来。

    “去年中招试题难度降低后，中考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些重点校学生的成绩反而下降。”杨东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说明一些孩子在不停地攻克难题的过程中反而忽视了打牢基础知识，小学的“慢”、初中的“宽”就是要把学生拉回到基础知识的学习和基本技能的掌握上来，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拓宽视野、发挥个性，到更高一层的学习中才能真正拥有创新的能力。

    推进均衡永远在路上

    均衡发展带来的是教育的深度变革，它带来的是适合不同孩子成长的教育，因此，“教育的均衡绝不是均等”，何秀超说，“教育部门口有两个学校，实验中学和二龙路中学，均衡发展并不是把两个学校变成完全一样的学校”，而是两个学校在师资硬件设施、师资配备等条件上基本上均等，让上这两所学校的孩子拥有均衡的受教育权，但是，这两个学校完全可以拥有各自的文化、各自的特点，“就像每个孩子都有个性一样，每个学校也要有不同的特点”。

    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督导评估于2013年启动，但是对“如何评估更科学”的研究从2010年就开始了。教育部用了3年对全国3000多个县级单位的30多万所义务教育学校校际差距进行了模拟运算，对评估系统的指标体系进行了检验，并在312个县开展了试点研究，在此基础上于2013年出台了《县域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督导评估暂行办法》。“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让这把尺子更科学。”何秀超说，督导评估使用的是统计学中常用的差异系数的计算方法，评估结果主要依据相关指标的计算结果。

    据了解，经过两年的督导评估，目前全国实现义务教育发展基本均衡的县（市、区）累计达到757个。

    “在基本均衡实现以后，我们要追求的是优质均衡。”何秀超说，现在教育部正在研究制定优质均衡的相关指标和测量方法。总的来说，优质均衡就是要有“比较好的办学条件、比较好的管理水平和比较好的教学质量”。

    无独有偶，几天前，北京市委、市政府发布了《关于推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意见》，意见发出了一个重要的信号，北京市将推进“管办评”分离，创新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改变以往以分数衡量区县的政绩观，让学校静下心来办学。

    2011年北京市部签署了《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备忘录》，承诺到2015年实现16个区县县域义务教育基本均衡。这个春天，北京交出了答卷。

    本报北京4月2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