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这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县塔瓦库勒乡中学2014年年底的“到校率”。
而在这之前的好多年里,这个中学的“到校率”一直在30%上下。
在多数时间里,阿卜力米提·麦提托合提校长和全部老师的最重要工作不是怎么提高教学质量,而是如何让学生回到学校。
“到校率”是最重要的指标
塔瓦库勒乡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一条沙漠公路连接着它与86公里外的和田市区,除此以外,它被沙漠紧紧地包裹着。
上午10时,塔瓦库勒乡中学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到达学校,开始一天的课程。两节课后的大课间休息,孩子们会集中在学校北面的土操场上,各班班主任清点人数,统计每个班级的学生到校率。最后,由校长将数字汇报给乡政府教育办主任。
每每看到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塔瓦库勒乡中学校长阿卜力米提·麦提托合提总是有些激动。“到校率终于从以前的30%左右,提升到现在的95%以上。”以前学生都不愿意来学校,老师想教学,教室里却没有学生。
学生为什么不愿意去学校?
当过几年班主任的玉麦尔江·阿克木江说,孩子不来上学,多数原因在家长。
“家里劳动力本来就少,得让孩子帮忙做家务。”“上学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外地打工赚钱。”“村里有些孩子毕业回家后还不是没事可做?”“你们凭什么强迫我的孩子去上学,我又没犯法。”这是一些家长不想让孩子上学的说辞。
抓“到校率”是学校老师和村干部的主要任务。每周五,各班班主任和各村村委会主任组队家访,挨家挨户地劝说孩子来上学。
面对这种家访,有的家长和老师、村干部捉迷藏。一会儿说孩子不在,一会儿说孩子病了,就是不想让孩子去学校。更有的家长说自己的孩子死了,结果警察去查户口时发现这个家长在撒谎。
学校里的一位双语老师回忆,因为劝学的事情跟家长吵架是常事,打架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每天上完课,就要骑着摩托车去找那些没来上课的孩子,自己备课的时间少,陪家人的时间更少。
在老师和村干部不停地“打扰”劝说下,一些家长迫于无奈开始让孩子们重返校园,但在上学前,必须先做完家务。
让学生准时到校,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22岁的李晨晨(化名)老师忘不了她在塔瓦库勒乡中学的第一堂课。
2013年10月初,李晨晨来到这所乡中学任教,她的第一堂课恰好是那天的第一节。走到教室门口,门紧锁着,一个学生也没有。李晨晨跑去找该班班主任,班主任告诉她:“第一节课一般都没什么人,习惯就好。”
李晨晨愣在那里,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也叫学校?自己没能完成这堂课,居然是因为没有学生来上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班里才坐了5个学生。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她自己也困惑了,“这以后怎么上课呢?”
从2014年起,乡政府开始组织力量提升“到校率”。村主任每天早晨在广播里大声通知孩子们上学的时间,催促孩子们上学,或直接到家里去叫。而乡政府教育办主任卡哈尔·麦麦提明每天的工作就是——保证学生按时到学校。
乡政府的参与让学校老师松了口气,不必每天再为让孩子上学跟家长吵架而烦心。
慢慢地,学校里学生多了起来,每天第一节课的情况也有了好转。
9年级学生果海尔妮萨·麦提如孜终于可以按时上学了。因为所住村子距离学校远,学校将她归为免费住宿生。
没住校时,她每天都要帮助家人种地、喂牛羊、做饭,7岁时就已能为家人做出所有饭菜。如果家里家务活吃紧,她只好旷课,她的班主任也常到家里叫她去上学,“可家里事情多,我也没办法”。
住校时想家了,她就跑去校旁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或是借用同班男生的手机。学校里的男生基本人手一部手机,果海尔妮萨说,她身边没有女孩子用手机,因为家长担心女孩子通过手机学坏。
截至2014年年底,该中学第一堂课的准时率由以往的不到5%,上升到70%以上。
自从南疆地区推行了十二年义务教育,再加上乡政府的不断家访,该中学走进高中的学生由2012年的30多人,上升到2014年的600多人。
不过,卡哈尔也坦言,每到春播、秋收季节,到校率的管理相对较松。因为有些孩子的家庭确实有困难,家里的农活实在离不开他们,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只能理解。
每天上下学,乡政府为塔瓦库勒乡中学提供的校车都会拉着满满两车的孩子穿梭在乡里18个村。县政府给予乡政府资金支持,每月包租两辆公交车负责接送离学校远的孩子,每月包租公交车花费1.8万元。
随着到校率的提高,坐校车的孩子多了,可校车的容量似乎有些不够,卡哈尔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申请新的校车。
“最怕老师请假”
上课时间,塔瓦库勒乡中学的教务处主任吐尔孙江·艾则孜背着手走在校园里,他要巡视校园里有没有不按时上课的学生。
学生到校率大幅提高,可每天的点名还得安排在两节课之后,因为如果以第一节课的点名为准,或许到校率没那么高。但不管怎样,孩子们总算是返回学校了。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却是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太缺老师。
吐尔孙江算了算,学校在职老师82个,另有3名中国第十六届研究生支教团、新疆大学第三届研究生支教团成员,18名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实习生。
目前两位老师借调,两位老师长期病假;3位老师请产假;4位老师外出进行双语培训;一位副校长外出培训。
除去这些老师,目前还在学校的老师有91位。可是到今年7月,在校实习以及支教的21位老师就要离开。届时,将只剩下70位老师。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有老师请假。”吐尔孙江坦言,现在每个老师每周平均上课15~18节,一旦有老师请假,那么这个老师负责的课程由谁代替就成了问题。
“现在学校的情况就是硬件在不断地加强,可是软件跟不上。”吐尔孙江说,现在学校有班班通、各类实验室、电教室,有校车,学生学费、书本费全免,有250个免费住宿生……国家给的政策都很好,设施也很好,但是缺少老师,高素质老师更是稀缺。
塔瓦库勒乡的自然环境恶劣,离县城远,很少有老师愿意长期留下来。2009年通过地区统一考试分到学校的13个老师,现在只剩下4个。
不仅不敢让老师请假,还不敢让老师外出学习。
34岁的阿老师从18岁起就在塔瓦库勒乡中学当老师。上完高中之后的她本想继续上大学,可本乡的老领导找到了她,希望她能回乡里当老师,帮帮乡里的孩子。
16年的教学生活,阿老师自考大专、上网学习,却从来没有外出进修过。
“没办法,学校老师不够。”阿老师抿了抿嘴,负责语文教学的她一旦离开,就很难再找到顶班的老师。
用汉语上体育课的维族老师
2004年,穆太力普·阿卜杜拉从和田师范专科学校毕业来到塔瓦库勒乡中学。他是当时学校里唯一的体育老师。
那时的塔瓦库勒乡,全乡只有两家饭馆、两个打馕店,学校里只有一排教学平房。因为地处沙漠腹地,只要天气稍变,这里便漫天黄沙,围在塔瓦库勒乡外围的一棵棵杨树,尽力地阻挡着从沙漠里吹来的沙尘。
如果说乡里的自然条件可以用“贫瘠”来形容,那么当时乡里的汉语环境比这还要“贫瘠”。
近年来,新疆多数学校已经开始实施双语教学。
在和田师范专科学校上学时,穆太力普学习了汉语。来到乡中学,他了解到这里有一个维汉双语班,带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很优秀的双语老师。
平时,在乡里和学校,他几乎用不上汉语。学校的双语班成了他唯一可以施展汉语能力的地方,这个班的体育课他从来都用汉语教。
“乡里真没什么汉语环境。”起初穆太力普的汉语发音不标准,他怕自己不标准的发音会影响孩子,所以只要有空就会去找汉语好的老师请教,为的就是给孩子们创造汉语环境。
从2010年开始,双语教学越来越受重视。穆太力普决定用汉语写体育课程教案。他专门到和田市买了一本《汉维体育词典》,一个词一个词地查。那段时间,他的教案上没有一个维吾尔文字,从上课时间到如何教孩子们立定跳远全用汉语书写。这一坚持就是3年。
“我觉得以后可能会给汉族学生教课,而且学校里可能会来汉族体育老师,用汉语备课总是好事。”穆太力普每节课需要2~3小时备课。
到目前为止,塔瓦库勒乡中学82个教师中,共有15名汉语老师。全校近1700个学生只有在课堂上才能集中接触汉语。
在塔瓦库勒乡里,能用上汉语的地方少之又少。一家商店、两家兰州拉面馆的老板是汉族人,除此以外,大家都在说维语。
穆太力普负责管理的班级上常有学生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学汉语?在乡里又用不上!”
上学时就喜欢踢足球的穆太力普,发现这个中学里的学生都把足球拿去当排球打。将足球拿来踢的他成了学生眼里的“异类”。
但是没多久,这个“异类”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围观,渐渐地开始有学生跟着他一起踢球。他发现这里的孩子身体素质都特别好,毕竟他们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奔跑过,在玉龙喀什河的河水里游戏过。
穆太力普利用踢足球的时间,给孩子们讲世界著名球星的故事,告诉他们像齐达内、罗纳尔多这些球星的年薪。他想用足球把这些孩子留在学校,让这些孩子了解外面的世界。
“现在总是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作为老师我不得不承认这与教育有关系。”穆太力普的弟弟因为参与了不良活动受到了惩罚,自那之后,他常常在上课的时候告诉学生,要学知识,要开阔眼界,这样才不会误入歧途,走到乡外,汉语是很重要的交流工具,要想沟通就得学好汉语。
穆太力普在学校里组织了一支足球队,足球队里的男孩、女孩在教练的影响下,上完初中后都纷纷进入高中。
那些去和田市上高中的孩子常回乡看望他,约上穆太力普再踢场球。有的学生会找他谈心,说说家里的困难,自己的困惑;有的想继续上大学,可家人不太同意;有的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又感觉不知所措;有的开始在外地做生意……
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的感触——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汉语。
一离开塔瓦库勒乡,孩子们发现需要用汉语的地方太多了,以前那种“反正也用不到汉语”的心态立马转变。想要上大学需要用汉语,去外地做生意创业需要用汉语,学习一些技能查看资料需要汉语……
在穆太力普的带领下,塔瓦库勒乡中学足球队在县级比赛乃至地区级比赛中的成绩都在前列。久而久之,就会有人询问:“这支球队是谁培养的?”和田市一所重点初中一直盯着这位体育老师,想挖他过去。
“想去那家条件更好的学校吗?”
穆太力普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的妻子在乌鲁木齐市专门学过美容美发的手艺,可因为塔瓦库勒乡相对闭塞,人们思想保守,店面开起不久就又倒闭了,如果他们能去和田市,也许妻子能一展身手。对于丈夫想要离开的想法,妻子表示支持。
他也给那些已经毕业的学生说过想要离开的想法,孩子们一再央求穆太力普,“乡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好老师,如果您也走了,剩下我们怎么办?”
孩子们的眼神让穆太力普重新思考,他说,作为老师应该知道“昨天、今天、明天”。就像是在大漠里种杨树,虽然困难,但只要用心,杨树也能成活,如果塔瓦库勒乡周围没有杨树,这里的人们也难以生存。如果好老师都离开这里,那乡里的“苗子”又该如何成长?
“我不能走,别人本来就不愿意留在这个学校,如果我也走、你也走,学校就没人了。”穆太力普准备继续用汉语写教案,继续用汉语教体育课。
“双语课会改变孩子的命运”
从山东理工大学毕业的李晨晨来到塔瓦库勒乡后,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压水井。全乡能有水喝实属不易,可这压水井里的水碱性大、水垢多,还有股苦味,害怕会生病的她只好买矿泉水喝。“有时为了调节生活、增加些体内矿物质,我也会喝喝压水井里的水。”李晨晨调侃道。
自2014年起,“到校率”的问题有了改善,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初中班的汉语课得按照小学班的方法教。
在汉语教学课本上,9年级的学生要求累计掌握2500~2800个常用汉字,5000~6000个常用词;要求能写一般的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课堂教学要强调学生自主、讨论学习。
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要求有点高。
李晨晨负责的双语班里,多数学生在小学时没有学过汉语,更不会汉语拼音,这批孩子是从初中才开始接触汉语,可初中的汉语课文里没有拼音注释。
教课方式只好是老师念、学生跟着读,学生自己再以拼音注释。李晨晨的班里只有两个学生会拼音,这样的情况使得她不得不将课堂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完成课时安排,第二部分则是拿着小学二年级的课本,给孩子们补基础、教拼音、讲句式。
这样的教学方式总是让李晨晨无法完成教学大纲的要求,学校要统计汉语及格率,可当时班里能及格的只有两三个学生。李晨晨也总是因此而被扣奖金。
塔瓦库勒乡因为地处偏远,物价高于和田市,蔬菜在这里更是珍贵,一份米饭蔬菜套餐就得18元。因为中午时间紧,没办法在宿舍做饭,李晨晨一个月3074元的工资,基本都花在了吃饭上,“我是个月光族。”
虽然困难不少,但这个努力的锡伯族女孩每天都在加紧学习维吾尔语,她认为只有自己学好了维语才能让孩子们学好汉语。
即便学生汉语基础薄弱、即便第一节课依然有学生无法按时到校、即便有时候孩子不认真听课让她气愤不已......但孩子们对汉语学习渐热的兴趣,让她对汉语教学越来越有信心。
“老师,我想上自习学汉语。”最近,有批学生专门找到她。
看到孩子们学习汉语的积极性提高,她答应每天放学后再教他们30分钟的汉语。
与李晨晨有同感的还有在塔瓦库勒乡中学支教的新疆大学研究生麦尔旦·吐拉江。因为是维吾尔族、汉语水平好,现在的他正在带毕业班,每晚还要负责毕业住宿班的晚自习。从这学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以及非住宿班的学生主动要求加入。
一天,因学生们自习纪律不好,生气的麦尔旦推掉了第二天的晚自习。可没想到,孩子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找他。
回到自习班里时,班里静悄悄的,有学生给他递上了一个小纸条:“如果学生是花儿,老师就是花盆,花盆生了花儿的气,花儿也就谢了。别让老师生气,我们振作起来,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这就是希望的开始,只要有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塔瓦库勒乡中学的主干道两边,挂着汉语词牌,写着“瞬间”“珍惜”等词语,学校在尽力给学生营造汉语环境。阿老师也经常给学生们讲学习汉语的重要性和好处。
“你知道咱们的国家有多少人在说汉语吗?”
学生们互相看了看,在黑板上写下260万、300万……
“你们知道咱们的国家有多少人口吗?”
没有人举手,孩子们害羞了。
当得知国家人口数已超过13亿时,几个孩子用手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我们刚才写的数量太少了!”
从初中开始,果海尔妮萨才开始接触汉语,她对汉字充满好奇心与新鲜感,没事就喜欢抱着一本《新型维汉常用词词典》翻来翻去。可对于已上9年级的她来说,目前有个难点——课文上没有拼音,他们不会念,只能写,很着急。
果海尔妮萨手里的《新型维汉常用词词典》成了全班同学的宝贝,班里有同学想查汉语词汇,都会来找她。
4月8日,果海尔妮萨在高中志愿表上填下和田市北京高级中学。她从哥哥那里知道,这个学校有绿色的植物、平整的操场、干净的教室,“这可比我们沙漠中间的学校好太多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汉语不算流利的她总爱说两句,“我从电视上看到国外的机器人和汽车,很想去那里看看,但我知道我得先学好汉语。”
说到汉语的掌握情况,吐尔孙江笑得有些尴尬,大学毕业时的他还能掌握3000个汉语文字,现在可能连1000个都不到。就像很多大学生,大学毕业时都能通过四六级英语考试,一旦离开了语言环境,忘性就大于记忆力了。
虽说吐尔孙江还在为师资力量的问题头疼,但他对乡里的教育工作依然抱有强烈的希望。“必须抱有希望,因为我们是老师。”
阿老师喜欢看汉语频道的节目,看着电视节目上大家笑得那么开心,她也想搞明白,大家为什么笑,可因为小时候没有学过汉语,长大之后乡里没有汉语环境,对汉语的热情便有所减弱。
“如果我会汉语,现在接受你的采访也就不需要翻译了。”阿老师笑着对记者说。
塔瓦库勒乡有个被称为“五星级”的饭馆,老板将自己在广州创业得到的经验带回家乡,饭馆一下火爆了起来,月收入上万元。当他得知在饭馆吃饭的麦尔旦是名支教汉语老师后,他特地邀请麦尔旦为自己的儿子补习汉语,“我的饭馆以后也许会倒闭,与其给他留下金钱,不如给他留下知识”。
有人有过这样的担心:维吾尔族都在学习汉语,自己的语言文化会不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样的讨论,穆太力普正了正身子,他举了个例子:“就像是学英语,我们中国人学英语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世界,向世界学习先进知识,与世界接轨,中国并没有因为学习英语而丢掉自己的语言文化。同理,作为中国人,维吾尔族应该学会大家都在说的语言,与国家接轨,进而再与世界接轨。”
“双语课会改变孩子的命运。”穆太力普说。
乡政府教育办主任卡哈尔在做主任之前是乡里的语文老师,他的不少朋友在内地做生意,以前让他们学汉语,他们总是说乡里都是维吾尔族,学汉语有什么用,可等到他们去内地了,又开始跟卡哈尔说:“当初怎么没好好学汉语呢?”
吐尔孙江说,为了给学生营造汉语环境,学校每学期都要举办汉语朗诵比赛。以前是为了凑数字,每个班必须有人参加,现在学校的朗诵比赛已开始注重质量,选择汉语水平好的同学参加。过去的塔瓦库勒乡中学需要强迫孩子上双语班,现在学生们一入学便会主动申请进入双语班。更让他高兴的是,现在小学生的汉语水平要优于初中生。
学校里有两个女学生要去参加县教育局举办的汉语朗诵大赛。塔克拉玛干沙漠当空的太阳晒得她们有些睁不开眼睛,手上捧着的印有汉语文章的纸页已有些破损。一到课间,她们就会靠着乒乓球桌大声朗读,汉语中四声发音对她俩来说有些困难。
但她们并不标准的汉语在沙漠边缘顽强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