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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北京桔子水晶酒店集团CEO吴海在网上发表了写给总理的5000字长信《做企业这么多年，我太憋屈了》，痛陈中小企业在经营过程中遭受的来自基层政府部门的种种不公正待遇，这封信“惊动”了三位国务院领导，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副总理汪洋、国务委员杨晶均作出批示。5月14日，吴海受邀进中南海提意见。（《中国青年报》5月18日）
不知道吴海现在是否还“憋屈”？能够到中南海一吐胸中块垒，即便依然还有憋屈，想必气儿也顺了不少；而既然憋屈发泄到了中南海，那么基层再想让吴海憋屈，估计也会有所顾忌。窃以为，经过这么一下，吴海的憋屈肯定会少许多。
吴海在座谈会现场还说了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是总理能收到这封信，第二个没想到是总理和国家对基层企业这么重视。坦率说，的确不容易想到。虽然是写给总理的信，但吴海之所以发到网上，估计之前也确实没指望这封信总理一定能收到；虽然桔子酒店名气也不小，但在万千民企中独独被拎出来当代表，也着实不容易。总而言之，吴海和桔子酒店确实非常幸运。我相信，他们的憋屈，今后肯定会少很多。
但是，其他人、其他企业的憋屈呢？
吴海的幸运以及两个“没想到”，当然反映了国家对基层企业的重视，但这其实更表明，吴海的憋屈已成共性，堪称普遍。据说，吴海发出信后一觉醒来，这封公开信的阅读量已超4万，至今估计超过百万。还有什么比这个数字能更形象地表明问题所在？
吴海的憋屈，刺中的就是改革的“肠梗阻”以及“最后一公里”问题。十八届三中、四中全会决定出台，全面深化改革、建设法治国家的路线图和时间表已经明晰，但是，由于利益集团固化、以往工作的惯性和惰性，以及不少部门和官员的僵化、观望等因素，许多领域的改革进展不大，推行受阻。无须讳言，目前高层之于改革的大声疾呼，与基层的不推不动、瞻前顾后形成了鲜明对比。以前是所谓“政令不出中南海”，现在则是出了中南海却遭遇“肠梗阻”，以至于“最后一公里”迟迟无法切实突破。
现实而言，“肠梗阻”“最后一公里”问题，有现行机制繁琐、缺乏操作性等客观技术制约，但本质上，则是缺乏改革强刺激、缺乏强大的社会博弈制约压力所致。试想，假如社会博弈力量和压力足够强大，基层相关部门的回应岂会一拖再拖？吴海的憋屈又何至于发泄到中南海？因此，当改革进入深水区，改革的突破不仅在于从上而下的强力疾呼与推进，还在于自下而上的压力和挑战，更在于有意识地回应、培育下面的压力和挑战。只有上下协调、及时回应、沟通顺畅，“肠梗阻”与“最后一公里”才有望真正打通，“憋屈”不能仅依靠偶然到中南海才能发泄。
吴海憋屈的价值所在，不仅之于他本人还有桔子酒店，更之于万千中小民企。甚至，也无妨将吴海被邀请到中南海“吐槽”，视作高层之于具体改革领域有针对性的表态与回应，而广大“憋屈”真正抱以厚望的，则是如何将这种表态和回应，褪去个案和幸运感慨，上升为机制层面的改革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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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