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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西班牙警方会同多个部门开展代号为“蛇”的联合执法行动，重点打击涉嫌洗钱、走私、偷税漏税以及有组织犯罪等严重违法行为的旅西华商。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季奕鸿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此次行动规模之大、被捕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高均在西班牙社会引起轰动，不仅严重影响旅西华人的整体形象，而且也给广大海外华商敲响了警钟。
行动规模前所未有
据西班牙《国家报》报道，5月11日早8时，西班牙国家宪兵直属的中央行动组会同西班牙海关警察、税务局、社保事务局及劳工部等多个部门联合发起代号为“蛇”的执法行动，在马德里、巴塞罗那、瓦伦西亚等多地同时突击搜查旅西华人店铺和仓库，尤其是位于马德里市区以南约20公里的科博·卡雷加地区的华人仓库区。警方在行动中共抓捕32名犯罪嫌疑人，包括26名华人和6名西班牙人，被捕华人绝大部分是从事进出口贸易及物流、清关等相关行业的浙江青田籍和温州籍华商。另有47人被列为被告，等待法庭传唤。
西班牙宪兵中央行动组和警方为此次行动出动了包括武装警察在内的数百名警力，甚至部署了警用直升机进行监控和指挥，行动规模和抓捕人数为历年来所罕见，引起了西班牙社会和舆论的广泛关注。
案件侦查历时已久
季奕鸿律师表示，尽管从社会舆论来看，此次“蛇”行动颇具爆炸性，但对西班牙警方来说，可谓酝酿已久。从已经披露的消息可以看出，西班牙宪兵和相关执法部门为此次行动做了长期周密的调查取证工作。早在两年前，根据欧盟海关部门提供的线索，西班牙警方会同海关及税务部门开始对涉嫌从事非法贸易和清关活动的旅西华商立案调查。警方通过窃听、跟踪等手段以及大量的数据分析，掌握了相关华商涉嫌洗钱、偷税和有组织犯罪等严重违法行为的大量证据。
关于此次行动的起因，季奕鸿从欧盟加强执法和华商不法经营两个层面进行了深度分析。
一方面，欧盟近年来持续强化反洗钱和反偷税的执法力度。“9·11”事件后，为加强反恐和反有组织犯罪，欧盟对超过1万欧元的跨境大笔汇款实施更加严格的监管。与此同时，欧盟对关税税则进行修订，不断收紧对进出欧盟的应课税货物的监察及控制，并加强欧盟各成员国海关及税务部门的情报信息共享。2010年以来，欧盟要求和协调各成员国修改反洗钱法，扩大法律适用范围。例如，根据西班牙法律，只要涉及洗钱犯罪，无论金额多少都将面临重罪起诉。西班牙警方此次开展的专项行动可以看作是欧盟加强反洗钱和反偷税执法的具体体现。
另一方面，少数华商为了谋取非法利益不惜铤而走险。以此次“蛇”行动为例，经初步查明，涉案华商从中国进口服装等货物时，采取故意向西班牙海关和税务部门少报和瞒报货值的方式偷逃税款，然后通过化整为零、人工携带和虚假交易等方式将少报和瞒报的货款发往国内供货商。为满足部分旅西华商的不法需求，当地华人成立专门的“皮包”公司，提供非法清关和洗钱服务，并从中收取一定金额的“手续费”。在巨额利益的驱使下，西班牙华人仓库区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洗钱犯罪网络，为持有非法收入的华商提供清关、逃税、汇款等一条龙服务。而由于旅西华商普遍存在家族化经营模式，同一家族的人分布在一条犯罪链条的上中下游，从而构成西班牙法律有关“有组织犯罪”的构成要件。
负责“蛇”行动的西班牙警方对媒体称，仅对此次查抄的部分金融和财务资料的初步分析，发现涉案团伙在过去1年间“漂白”的“黑钱”就高达1400多万欧元，最终涉案非法资金可能高达3亿欧元。
华人形象严重损毁
“蛇”行动当天，西班牙各大主流媒体几乎是与执法部门同时出动，一时间各类负面报道再次充斥坊间，引起西班牙社会一片哗然。季奕鸿指出，一方面，以洗钱、偷税和有组织犯罪为特征的地下经济早已成为令西班牙政府棘手、百姓痛恨的顽疾，尤其是在欧债危机和财政紧缩背景下，更为社会大众所深恶痛绝。另一方面，西班牙媒体近年来针对华人的负面报道甚嚣尘上，经常以非法经营、偷税漏税、抢占市场、抢夺工作机会等攻击性言论丑化华人形象，挑拨西班牙民众与华人的关系。
此次针对“蛇”行动，西班牙主流媒体更是以“中国黑社会”等耸人听闻的噱头进行大肆渲染炒作，把广大华商的合法经营收入都定性为偷税、洗钱等非法所得，从而进一步激化和加深西班牙民众对华人的负面情绪。
季奕鸿表示，“蛇”行动的确暴露出少数华商的严重犯罪行为，但西班牙媒体不能因此以偏概全，毫无根据地否定和抹黑广大旅西华人。季律师建议华人华侨一方面要以此为戒，遵守法律，正当经营；另一方面也要打破沉默，勇敢发声，客观阐明事实，反驳不实言论，维护华人的正当权益和形象。
案件前景令人堪忧
季奕鸿说，西班牙法庭针对此次“蛇”行动涉案人员的指控罪名主要包括洗钱、走私、偷税漏税、伪造文件、侵犯商标和有组织犯罪等6项罪名。根据西班牙法律，上述犯罪均属于重罪范畴。西班牙刑法规定，只要涉及洗钱犯罪，无论涉案金额多少都将面临重罪起诉。此次被捕的犯罪团伙主犯，将面临多项重罪指控，数罪并罚，可判处10年以上徒刑，并没收非法所得。而其他未遭逮捕的47名被告人，也将面临刑事起诉，在此期间不仅公司和个人财产被冻结，行动自由也将受到限制。其他涉案人员，即使免于牢狱之灾，也将难逃高达10万欧元以上的巨额罚款。
季奕鸿指出，此次“蛇”行动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此次搜查和抓捕行动只是系列案件调查工作的开始，除了此次行动中已被查抄的数十家华人公司，西班牙警方和检察官还将对另外100多家旅西华人公司发起调查。鉴于涉及面之广，案情之复杂以及法律程序之繁冗，这一系列案件的起诉和审理过程将可能需要3至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季奕鸿表示，此次“蛇”行动给广大海外华商敲响了警钟，再一次警示华人唯有遵守法律、正当经营才是正道，切不可抱有侥幸心理，不惜以身试法。近期的一系列案件表明，西班牙警方已经对华人华侨使用的各类违法行为或者打擦边球的手法了如指掌并且严密监控。此次“蛇”行动绝对不是个案，也不仅仅是专门针对旅西华人的。只要海外华商不转变经营模式，不遵守当地法律，不进行正规经营，类似的行动恐怕还将在今后不断上演。
本报布鲁塞尔5月19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