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贵州遵义男孩马利(化名)的来信,团上海市委副书记刘刚觉得,自己和同事3年来坚持做的“麻烦事”算是做对了。去年此时,刘刚的手机24小时待命,等待马利和另外7名先心病患儿手术的最新消息。
当时,十几岁的马利浑身青紫,病情最重,刘刚心想,“万一(手术)有什么,我们要负责的。”
从2013年至今,已经先后有3批来自云南、贵州、湖北农村地区的先心病患儿在团上海市委“希望心”扶持计划的帮助下成功接受手术。
5月29日,12名来自湖北的先心病患儿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提前庆祝了人生第一个“健康的”六一儿童节。手术后,他们摆脱了先心病的困扰,进入康复阶段。
先天性心脏病是先天性畸形中最常见的一类,约占各种先天畸形的28%。这种病只要在3岁到5岁的最佳治疗期内接受手术,大多患儿能够痊愈。
但问题是,少则五六万元,多则十多万元的手术费用,难住了一大批患儿。他们有的因此错过最佳治疗期,有的病情恶化不得不终身带病。他们经常感冒、易患肺炎,生长发育差,消瘦、多汗,口唇、指甲青紫,无法参加正常的学习生活。
3岁的杜鹃(化名)已经可以跑来跑去“撒欢儿”了。5月20日上午做完手术,观察一天后,她又能叽叽喳喳地跟姑奶奶杜云萍说话了。
杜云萍第一次见识到上海医生的本事,“他们居然连刀都没开,就给治好了。”杜鹃接受的,是微创手术,医生在她大腿根部做一个穿刺,就能把她的心脏血管疏通好。今年接受免费救治的12个患儿中有6个都接受了这种方便、痛苦少、不留疤痕的微创治疗。
所有孩子及其家长往返上海的交通费、在沪期间的食宿费、患儿的手术费,全部减免。这对任何一个机构来说,都不是件轻松的事——虽然受帮助的孩子人数不多,但开销巨大,以每个孩子平均手术费用8万元、家属双标间住宿两周、飞机往返的价格来计算,12个孩子及其父母来上海治病的费用,少说也要100万元。
不过,“希望心”项目从未专门筹款,也未动用财政资金。
对于直辖市一级团组织而言,一次性找到100万元企业赞助或许不难,但有哪家企业愿意每年拿出100万元来给先心病孩子治病?“做好事”的长效性如何保证?
为此,团上海市委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爱心众筹。用这种方法,每家参与其中的企业都无须拿出捐款,他们要做的,只是“就近就便”贡献自身的资源。
比如,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全程提供患儿义诊和公益手术治疗,中国东方航空公司提供航空票务和志愿者陪护,锦江集团提供在沪期间的免费住宿,上海久事公司提供救治期间一切用车服务,上海光明集团负责患儿的营养餐食,中国太平洋保险提供各类保险。
3年下来,这种“合作”几乎被固化了。每年二三月份,各家单位都会主动与团上海市委联系,询问当年的“希望心”扶持计划。
东方航空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公司今年面向全体员工招募“希望心”志愿者,原计划招募12人,结果因报名人数超过400人,不得不遴选了36名志愿者,给每个患儿家庭配备3名志愿者。
除机票外,东航志愿者们还要为每个孩子完成一个在沪心愿。
穿公主服拍张照,去东方明珠看看……所有心愿的完成,都会被贴在东航内部的通讯平台上,“类似擦玻璃窗的志愿活动,现在已经没什么号召力了。这是一个全新的、时尚又实在的渠道。”
锦江集团团委书记刘淦也喜欢这种“帮助一个是一个”的感觉。他告诉记者,3年来,集团老总从未想过要在“希望心”项目中冠名,也没想过借此提高集团知名度,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种“尽我所能”的感觉,“不是要一个公司一次性出几十万元,而是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提供吃住。”
锦江之星浦南店每年都会给这些孩子及家长特别的优待,店员们会自发给孩子买礼物,带他们搞派对,“谁都喜欢这种感觉”。
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付出最大。这家医院的小儿心胸外科全国闻名,每年要做4000多例小儿心胸外科手术,门诊爆满,手术室每天排队使用。
该医院副院长季庆英告诉记者,“希望心”患儿的手术费用来自一些长期与医院有联系的基金会和医院自筹,“偏远地区孩子的疾病不一定复杂,但家庭条件差、营养差,容易导致疾病恶化。”儿童医学中心每年还会组织医生去偏远地区筛查先心病患儿,而与团组织的合作恰好能“把好事办圆满”,“团市委协调了食宿、交通等资源,还能与当地团组织联系配合筛查,力量不小。”
在每年10余例免费手术的基础上,今年“希望心”开始探索上海医疗机构与对口支援地区医疗的合作共建。上海儿童医学中心与宜昌市中心人民医院签订发展合作项目协定书,未来将在医、教、研等各个领域开展全面交流。
刘刚说,这种“爱心众筹”的模式干起来“一年比一年省心”,“第一年最苦,一家一家谈支持,还要守在手术室外怕出事;现在时间一到,企业会主动跑来问,企业内部还搞起了‘希望心’延伸活动,招募志愿者”。
“公益的可持续性”是刘刚关注的一个重点。团上海市委的“爱心众筹”正是抓住了这个窍门——一方面要让企业把公益和自身产品结合起来;另一方面,用专业化运作确保跨省爱心行动的可持续,比如,请法律顾问对大到权利义务的约定,小到孩子的名字、形象是否允许公开等事宜进行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