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这天,奔流不息的长江酿成了沉重的哀痛。在这个雷雨交加之夜,一艘运载456人的客船,倾覆于长江湖北石首段,永远无法抵达目的地。截至9日,仅有14人生还。
悲剧发生后,举国痛惜。部队官兵日夜搜救,志愿者守望相助,家属翘首以盼。其间,还夹杂着公众对船难原因的追问,和对事件的反思。
这个场景是何等熟悉。
就在不久前,这一场景在河南鲁山一家养老院出现过。在那里,一场大火吞噬了38位老人的性命。再往前2月24日的这个场景中,四川成都一在建隧道发生爆炸,造成20余人伤亡;1月15日,“皖神舟67号”翻沉于长江福姜沙北水道,20余人遇难,又有了类似的场景。年度之交出现在上海外滩踩踏事故的这个场景中,则有30余人未能迎来2015年。
每一次悲剧发生后,都有如同仪式般的祭礼,只不过时间、地点以及出场的人物不同而已。
对此,我们可以找出众多理由,为重复出现的祭礼做注脚。比如,每一次灾难的发生都有其特殊性和偶然性,我国的自然条件复杂,又是发展中国家,社会治理机制尚不完善等等。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悲剧不可避免。
诸如此类的解释有其道理,但尚不足以解释悲剧为何走不出“死循环”。从一次次悲剧后的报道中可得知,几乎每一次沉痛的悲剧发生之后,都有社会的悲恸和反思,都有政府的积极推进和善后。
经历过一次次悲剧,“悲剧发生在细节中”已成为一种常识。不解的是,难道政府、社会等各种力量的介入,不足以将屡屡发生的悲剧消弭于细节之中?
然而在一次次的悲剧反思中,我们总能发现很多意外。在鲁山那所养老院被烧后,意外地发现多次检查被拒的现象;“皖神舟67号”翻沉后,意外地发现擅自航行进行试航;在上海外滩的迎新年活动中,意外地发现有关部门对人流预估不足。这些意外,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我们有理由判断,看似偶发性的悲剧发生前,都有必然性的因素已经在发酵。它们等待着合适时机,展露出恶的面容。
我们能理解灾难发生的偶然性。问题是,解开这个死结,不再重演仪式般的祭礼,这个社会到底要付出多少生命和财产的代价,我们还要流下多少悲伤的眼泪。
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时任总理温家宝出现在现场。他在北川中学安置点的黑板上,写下“多难兴邦”4个字,勉励学生充满希望。
他的话,放在今天依然掷地有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各种意外中消失,这是多大的难。在沉重的灾难前,我们思索的应该是如何避免灾难的发生,如何兴邦。这应该才是这位老人的本意。
事件发生后,国家领导人作出重要批示;总理李克强在雨中为遇难者默哀。这表明这个国家对生命的态度。
但这远远不够。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更应该出现在国家顶层设计的规则细节中,用国家意志体现生命的尊严。
于此,社会各界已经提供了不少良策。有效的监管机制、调查机制、问责制度等等,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另外,像科学、精致化管理方式的建立,也已成为老生常谈的话题。
在对沉船遇难者的善后工作中,这个国家表达了隆重的诚意。他们的遗体被认真整容。“头七”那一天,在场的人,对他们致以了深切的哀悼,希望他们安息。他们的家属,也得到了很多慰藉。
在这一场本应该避免的灾难中,他们生命的付出,如何才能变得有价值?
避免悲剧的重复发生,大概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吧。
郭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