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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6月15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练琴鸡飞狗跳逼多少琴童变琴仇

老师只想挣钱,家长只讲过级,功利教育让美好成苦役

本报记者 堵力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6月15日   12 版)

    柴亮组织音乐家朋友每周给农民工子女教授小提琴,已经坚持了6年。

    “在很多家庭,孩子每天练琴的两小时是鸡飞狗跳的两小时,如果父母要把孩子培养成专业演员,那这10年便是兵荒马乱的10年!”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小提琴教研室主任柴亮先生非常了解家有琴童的状态:妈妈怒吼爸爸咆哮,强力镇压,而孩子还是总惦记玩电子游戏,总想着放弃。

    高考结束,暑期即将开始,学生们有了更充裕的时间走进“古典音乐的大门”,进入他们的第二课堂。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了几位专心从事古典音乐教育的教师,请他们为琴童和家长们支招。

    目标+自律

    能完成目标就可以玩游戏

    “我把抽烟喝酒抱怨和一些颓废音乐作为这个世界上的负能量,因为,你痛苦完了,无法从中得到力量,只能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麻醉自己。我把健身、素食、打坐、古典音乐和做善事看作正能量,你痛苦的时候,古典音乐是最美好的陪伴。”

    但这世界上恐怕几百上千个人里面只有两个人天生爱弹琴拉琴,愿意为它吃苦。

    面对枯燥的练习,“需要树立目标,用正确的方法引导他,让他有成就感满足感。”琴童出身的柴亮其实也是个电子游戏迷,但他说自己有自控能力。

    但树立的目标不能太远,是经过努力能达到的。比如这次考试自己一定要把曲子拉好,而且一定要考多少分。“我感觉,那个目标我踮踮脚就够着了,所以短期内,我会非常努力,也非常能管住自己。”柴亮说,“我劝小朋友们该玩得玩,该做的事一定要做好。 ”

    柴亮辛苦练琴还有一个原因,穷!

    在美国读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时候,他玩了命地练琴,因为当上乐队首席小提琴年薪有10万美元,那就是他脱贫的目标。在那所国际顶尖艺术学府,比赛信息很多,很多国际比赛横跨欧美,参加一次花费巨大,父母负担不起,“必须得奖,参赛没得奖就得破产!”

    蒋丹文是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音乐学院的终身教授。与蒋丹文在一起,柴亮喜欢跟她比穷,在音乐学院附中的时候谁更潦倒,在美国的时候谁更艰难。

    蒋丹文去美国时,买一张单程机票花3700元人民币,其中2000元是借来的。因为当时她父亲蒋雄达月收入只有90多元。

    “就像包办婚姻。”柴亮认为他们这代人选择机会并不多,父母说你要以此为职业,自己就开始努力。而柴亮恰巧在这方面有天赋,所以成为少数既以小提琴为业又很爱这一行的人。

    在美国时,柴亮师从世界小提琴教学权威桃瑞丝·迪蕾教授,研究生毕业后又成了她的助手,还在其他大学兼任教职。迪蕾教授对他评价很高。

    “从技术上看,美国学生跟我简直没法比。”因为中国琴童练得很苦,除了练琴没有其他的生活。而他的美国同学,有太多的爱好太多的选择,所以练琴的时候就不那么专一和刻苦。毕业后,有的同学从事金融业,有的搞了体育。

    柴亮如今的学生更多地像他的美国同学,生活优裕,选择多元。所以他多年来一直坚持去教北京的农民工子女,因为在他们身上能看见自己少年时代穷困而坚持拉琴的影子。

    小提琴演奏家蒋雄达先生不仅桃李满天下,而且教育子女也很成功。女儿蒋丹文37岁就当了终身教授,儿子蒋逸文是基地在纽约的国际顶级弦乐四重奏的第二小提琴。

    “我在教学中深深地感受到,很多孩子有才能,但是不勤奋,因为生活太优越了,他们对学习没有迫切的要求,没有强烈的往上走的愿望。我觉得勤奋最重要,因为勤奋能弥补才能的不足。如果有才能而不勤奋,有机遇也抓不住。”

    听音乐会+参加乐队

    从兴趣中找到潜能爆破点

    那么,如何培养这一代早早打开了人生多扇窗口的孩子呢?

    柴亮认为,练琴能很好地培养一个孩子眼耳手的协调性,更重要的是培养自律性。但不一定让孩子都走专业道路,只要感兴趣就好。

    如何让孩子对音乐感兴趣?

    第一是听音乐会。

    “仰望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穿着笔挺的礼服,姿态特别帅特别美,孩子就会希望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便有了第一个奋斗目标。”

    柴亮很反感考级教育,近些年学琴的孩子越来越多,只要学了乐器,就要被捆绑上这趟战车。老师为出名,学生为考过级,大家都以过级为目的去教去学去练。老师想的是钱,学生练得没感觉,恶性循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而听音乐会就是让孩子不断感受音乐之美,不断找到自身差距,树立新目标的“捷径”。

    第二是让孩子多上台,多参加乐队活动。

    孩子上台,接受别人的关注,就会产生一种荣誉感,而在乐队里演奏,是帮助他学会团队合作的重要一课。

    但是,一般的高雅音乐会不允许身高不到1.2米的儿童进场。这些年,柴亮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情况。在北京音乐厅、深圳音乐厅、上海东方演艺集团专门他为孩子做指挥。

    一场音乐会的时间是一两个小时,孩子做不到一动不动、一声不出。指挥是一个乐队的灵魂,很多指挥听到下面孩子哭哭啼啼,发出怪声,都受不了。而柴亮对孩子很有耐心,所以作为小提琴权威的他,专门为孩子做指挥。

    他与北京音乐厅的领导、儿艺的编剧以及埃可森特交响乐团一起专门为孩子设计音乐会。他们认为,人偶会增加小孩对剧情的兴趣,设计了《哆咪和大灰鸡》:一只猫和一只大公鸡穿插在音乐会的过程中。第一次演出,孩子们太激动了,从下面冲上来,围着两个色彩艳丽的动物又喊又跳,把哆咪的尾巴都揪掉了。“我们的剧情每次都是新的,从不重复。”柴亮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他们一家四口每次都坐在前排看小猫小鸡,“没发现吧?孩子们很喜欢”。

    演出的曲目里有流行歌曲《天路》,有动画片《冰雪奇缘》的主题曲,但在这光鲜亮丽的外壳里,三分之一是严肃音乐:像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和莫扎特的作品,等等。

    “我们就想做一个台阶,孩子听进去了,喜欢了,走进古典音乐,下次就去国家大剧院,听柏林爱乐!”这就是柴亮希望的,让孩子发现自己的兴趣,有目标地听音乐、练琴,而不是被父母咆哮着逼上梁山。

    父母喜欢+老师耐心

    在家里,家长能做什么

    “现在一些家长的音乐教育理念不对!”做了26年北京太阳青少年乐团的蒋雄达认为,家长首先要抛弃功利思想,“别总想着走捷径,当特长生才学琴”。

    蒋先生77岁了,他的学生里有国家大剧院乐团的首席、北京交响乐团的首席,有大企业总裁,医生,国外名校的教授。

    他认为熟悉音乐的过程是学习历史和文化的过程,在音乐上会与人对话的人,很善于用最美最恰当的语言待人,所以不会粗野,也很少有品德不好的人。

    他说,现在处处强调团队合作。乐队排练就是最好的训练。一个乐队4个声部,不是总由第一提琴主导,也有大提琴、二提琴主导的时候。只有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角色,才能配合默契,奏出最美的旋律。这样的人走向社会,必然善于处理各方关系,“如果家长只盯着眼前,很可能花了大钱未必如愿”。

    柴亮很赞同蒋先生的观点,“家长首先要爱音乐,而不是给孩子任务”。他认为学习音乐跟学习文化课、高考并不冲突。往往有一些音乐基础的孩子,或者有一些音乐爱好的孩子学习会更好。他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以前在重点中学里多是第一名,起码是前三名。“因为音乐可以开发想象的空间、智力、记忆力”。

    他回忆,“我中学时代在沈阳市数学比赛得过奖。有的时候我的算法和所有人不一样,但结果是对的。”

    柴亮认为,有些家长因为自己小时候没受过西方音乐训练,比较害羞,不好意思去听音乐会。其实,“和孩子一起欣赏严肃音乐是一场亲子体验,两代人情绪达到共鸣,结束后会身心俱爽”。

    再有一点就是选好老师。

    柴亮说,选老师特别是选启蒙老师的时候,最好是选爱心的老师。老师个人魅力会让学生喜欢跟这位老师在一起,老师喜欢做的事他也喜欢做,最后就把琴练下去了。“上来就说你把这个音拉准了,那个音给我拉准了,下次把这个音符给背下来,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

    蒋雄达批评,现在很多培训机构以营利为目的,对孩子没有责任感。老师家长都功利,浪费的是孩子的时间和精力,把好苗子给糟蹋了。而蒋先生向家长收取的乐团活动费是,3个月120元。

    5月31日蒋先生带着乐团的孩子在中山音乐堂演出,1450个座位全部爆满!这对孩子是怎样的鼓励!

    “这个国家需要古典音乐,孩子需要古典音乐。”蒋雄达说能坚持下来做26年民间乐团的指导老师,就是希望孩子们经常沉浸在莫扎特秀丽典雅的旋律里,贝多芬庄重壮丽的乐章里,灵魂得到升华滋养,这个民族的素养自然就整体提升了。

    “家长们,与音乐为伴,是你送给孩子最美的礼物。把古典音乐送给孩子吧。”柴亮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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