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一个炎热的晚上,当时33岁的韩瑾攒了一个饭局,讨论的主题是“新三板”。那天之前,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首次提出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概念。根据新闻报道,这次会议的主题之一就有新三板。有消息人士透露,在这次会议上,全国中小企业股权转让系统(下称“新三板”)工作终于尘埃落定,从首批的北京、上海、天津及武汉四地试点扩至全国。
“我们的春天到了。这是资本市场近20年来难得一遇的创业机会。”韩瑾对大家说。
参加饭局的人,大都与韩瑾有同样的工作背景,从事金融、投资等行业。韩瑾有将近9年的投资工作经验。饭局过后,大家达成一个协议:成立一家专做新三板的基金管理公司。
今年2月,北京三个农夫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成立,并于上月拿到私募管理人牌照。合伙人一致推荐韩瑾任董事长。
“我希望这个公司,一来帮助中小企业成长,二来实现我们的理想。”那次饭局一年后的一天,韩瑾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挥起双手,坚定有力地说。
平日有储备,冬天才会有柴烧
6月初的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扫京城前几日的酷热。韩瑾身着西裤、白色短袖衬衫,一路小跑赶到位于北京北三环的一家咖啡馆。
“咱说话的工夫,可能就有企业在新三板挂牌。”韩瑾语气急促。
正如他所言,新三板一路疾跑。在韩瑾组织那个饭局的当月月末,在新三板挂牌公司总数为811家,总股本280亿股。一年后,挂牌公司数量已经飙升至2512家,总股本为1169亿股。有专家预测,到今年年底,在新三板挂牌的企业,将突破5000家。
新三板在疾跑,韩瑾也在疾跑。他一方面筹措资金,一方面办理公司手续。公司手续一完备,他就马不停蹄地谈项目。
在投资行业从业多年,韩瑾目睹了民营企业的几多沉浮。
浙江有一家他熟悉的企业,鼎盛时期,员工一度达到4000余人,年营业额超百亿元。随着国际市场的萎缩,以及出口政策的调整,这家企业资金周转困难。
最终,企业老总调动各种关系,通过互保的方式,从银行贷到一部分款。然而没过多久,由于受银行风控等诸多因素影响,银行决定抽贷。几经协调无果,企业濒临破产。
他还碰到几家品牌、市场前景等非常不错的企业,也遇到同样的困境。
山西有一家民营企业,发展势头最旺的时候,韩瑾曾和企业老总有过一次深谈。
韩瑾告诉他,经济起伏不定,有高潮也有低谷,应该在企业发展好的时候,为未来可能出现的低谷做准备。“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资本市场。”他对企业老总说,“平日有储备,冬天才会有柴烧。”
当时,创业板正热火朝天。
可是这位老总担心股权稀释,不愿意别人分享企业的收益,也不想过多披露企业信息,委婉地拒绝了韩瑾的建议。
不出一年,这家企业果真遇到了发展瓶颈,市场一直在萎缩,资金链也面临断裂。企业老总再次找到韩瑾,希望启动上市计划,但为时已晚。
“这些都是非常优秀的民营企业,倒下太可惜。传统的融资渠道有局限性,往往会给企业造成致命的打击。”韩瑾的语速很快,就像眼前的新三板。
而韩瑾公司要做的,就是发掘有潜力的中小企业,为其打通融资渠道,“助其快跑”。
“我从业10年,有这个自信。”他笑着说。
多一次失败,就多一些成功信念
如中国的不少中小企业一样,韩瑾的人生也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这也是他着力于帮助中小企业融资的原因之一。当然,他并不回避赚钱。“资本是逐利的,公司不赚钱,也帮不了别人。”他说。
韩瑾出生在晋东南一个偏僻的山村,母亲没有读过书,父亲常年走街串巷卖水果养家。
第一次高考失利后,复读生韩瑾为自己制定了新目标:到上海去,学英语专业。他认为,上海和英语,是最接近商业的。之前,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警察。
促使他改变目标的是父亲。复读时,父亲拿出自己的积蓄,以面值5元、10元的钞票居多,“每一张钱,都是父亲的血汗。”提起往事,他的语速放慢了一些。
又经过两次高考,韩瑾最终考入上海商学院,如愿以偿就读英语专业。
到了上海,韩瑾感觉“自己落伍了”。年龄和财力上,都不占优势,他就以连任两届学生会主席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他还发誓要专升本。这个愿望,直到几年后才实现。到北京后,他考入北京大学,并获取经济学学士学位。
组建自己的公司,也是他读书时的一个梦想。毕业之后,韩瑾拿着姐姐的两万元在上海创业,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两万元,本是姐姐给他准备的娶媳妇的钱。
两次高考失利及第一次创业失败,也引发了他对自己的思考。“每经历一次失败,我就多了一些成功的信念。”韩瑾说。
他学会了“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在上海创业失败后,韩瑾转到北京从头再来,加入一家投资公司,开始新的生活。其后的10年间,他从项目助理做起,一直做到投资总监,独立开展业务,继而负责多个项目。
他还“学会了未雨绸缪”。在投资行业工作的10年间,他一直在推广这个理念。“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就和人一样,一定要认识清楚自己,一定要有危机意识。这样才能应付错综复杂的形势变化”。
这些从失败中获得的经验,他也用在了初创的“三个农夫”中。他的合作者,平均有10年的资本市场经历。除此之外,他还将筹备一支专家队伍,为他的公司发展把脉。
“我最大的优势在于多了几次失败。”韩瑾说。
无论走多远,都不忘来时的路
小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咖啡馆里人来人往。
创立公司仅短短几个月,“三个农夫”团队已经在筹备发起三个农夫1号资管计划,经受投资人的考验。其合伙人团队目前管理的证券投资基金已过3亿元,管理上市公司定增基金规模超6亿元。
提起公司的发展,韩瑾一口吞掉杯中剩余的拿铁咖啡,咧开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的理想,不仅是将公司做大做强。”
那次饭局后,对公司的长远定位,韩瑾斟酌再三。经过一次次探讨,韩瑾和合作者决定,公司名叫“三个农夫”。
“农村不仅仅有机遇,还有我们的情结。”这名农村出身的创业者说,“无论走多远,都不忘来时的路。”
从父亲给他的那一沓5元、10元的钞票中,韩瑾读到了农村生活的不易。他小时候,母亲生病,父亲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才凑到2000元手术费。他把这个故事,也一遍遍说给合作者。
在上海创业时,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就曾试图将农村的艺术引入城市。那时,美国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到上海演出,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韩瑾本来经营广告策划,看到这一现象后,就萌生出将民间艺术带到上海的念头。
他主动联系陕西的皮影戏剧团。对方在听到他的方案后,欣然同意到上海演出。
很快,皮影戏剧团到了上海,连续演出一个月,媒体也作了不少报道,可他最终没赚到钱。
这一次则不同,多名在资本市场活跃多年的合作者,都看好土地流转和现代农业项目。他们一致同意,“三个农夫”在实现站稳脚跟的中短期目标后,应将目光放在促进农村发展上。“三”意味着多方合作,“农夫”则表明公司的使命,要像农夫一样对土地存有敬畏之心。
韩瑾和其他合伙人正在筹划着,等一个合适时机,公司还将成立一个小型的公益基金,组织专家,探索农村新的发展路径。
在北京北三环这家富丽堂皇的大厦中,韩瑾和出入这里的人一样,衣着光鲜,喝着咖啡,谈的全是不同项目情况。可在他的叙述中,分明还能看到父亲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水果;还有那些留守在家乡、无法与外出打工的父母相见的儿童。
本报记者 郭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