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人：砍胳膊和砍腿之间作选择

    4日，雅典城安静了下来，因为很多希腊人赶回老家，准备参加5日的债权人协议草案全民公决。而就在前一天，雅典市中心还是车水马龙，露天咖啡座一如既往地客满，即便是在自动提款机前排队提取政府允诺的60欧元的民众也面容宁静，秩序井然。

    然而，雅典表面的平静并不能掩盖暗流汹涌的社会分裂现实。满城张贴的针锋相对的政治海报，揭示着这个国家正处于政治经济风暴眼中。执政联盟的招贴画，一张是高举的手臂，掌心用英文写着“不”，另一张则是表情极端严厉的德国财长朔伊布勒，三个希腊文字母在他胸前组合成大大的“不”。反对党的招贴画则是用浅绿、浅黄、浅蓝色做底，白色希腊文书写着醒目的“是”，下方有一行小字——让希腊留在欧洲。

    除了“说不派”和“说是派”，还有不少人说公投是在“砍胳膊和砍腿之间作选择”，因此拒绝公投，做不表决的“中间派”。

    最新民意调查显示，目前“说是派”和“说不派”比例十分接近，最大差距只有1.4个百分点。希腊《民族报》委托阿尔科公司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有44.8%的受访希腊人将在全民公决中支持协议草案，43.4%的人将反对。而在另外一份民调中，反对者占43%，支持者比例为42.5%。

    但是，与实行资本管制之前所做的民调相比，“说是派”的比例明显上升。资本管制如同一次退出欧元区预演，让老百姓尝到了苦头，也让“退欧”恐惧感在民间扩散。

    一位拒绝透露姓名、带孩子的妇女向媒体表示，如果在2011年公投，她会说“不”，但这次她改变了立场，决定说“是”。“我不是为自己投，而是为孩子的未来投票”，这位母亲说，自己这一代已经被债务危机毁了，而且经过这几年，局势已经明朗，一切变得更糟，“我们必须留在欧洲，否则一切就太迟了”。

    在财政部大楼斜对面开着布宜诺斯艾利斯咖啡厅的老板科多普洛斯是“说是派”。“我们的总理疯了，他正在毁灭一切，”科多普洛斯措辞激烈地说。他原在一家义肢厂工作，债务危机爆发后义肢厂的生意每况愈下，工厂不断裁员，科多普洛斯决定辞职，两年前买下了这家咖啡厅，辛勤度日。但最新实施的资本管制，让咖啡厅的营业额下降了30%。

    东方明珠中餐厅共同所有人尤瓦诺普洛斯则是“说不派”。“说‘不’是希腊人的天性，融在我们的血液之中，假如你稍微了解希腊的历史，就知道我们从来都是说‘不’的民族，”尤瓦诺普洛斯说。

    无论如何，宣布全民公决和随之而来的资本管制，导致希腊社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分裂，同时经济严重受损，希腊人正经历着自债务危机以来最为剧烈的痛苦。

    雅典大学经济学教授佩特拉基斯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认为，政治失败造成的资本管制，代价非常昂贵，可能让希腊损失大约5%的国内生产总值。“先是社会剧痛，接着会是政治剧痛，然后剧痛会往方方面面扩散。而民众尚不清楚，会痛到何种程度”。

    3日晚，两大阵营分别举行公决前的最后一场造势集会。在宪法广场上举行的集会有约3.5万人参加，齐普拉斯总理呼吁希腊人在5日的全民公决中大声对债权人的最后通牒说“不”，说这样不但会让希腊留在欧元区，还会使希腊取得和其他成员国平等的地位。他说，否决债权人的协议草案不会让希腊走向破产，也不会让希腊面临退出欧元区的风险。

    与此同时，在离宪法广场约1公里远的地方，约2.5万名协议草案的支持者在大理石体育场前举行集会，他们的主要口号是“支持希腊，支持欧元”。雅典市长卡米尼斯和一些学者、商界代表等在集会上发表讲话。

    两场集会均在和平气氛中结束。齐普拉斯说，不管星期天全民公决的结果如何，到星期一，希腊人都会团结起来，结束意见分歧，着手重建过去6年来受到衰退和紧缩严重影响的国家。

    但此间分析人士认为，事情绝不那么简单。不管结果是“是”还是“不”，希腊公决之后的路都不好走。说“是”意味着比较容易和债权人重开谈判，同时也意味着得接受紧缩和改革条款，此外齐普拉斯政府能否继续执政都很难讲，希腊很可能进入新一轮政治动荡；说“不”的话，主动权就回到债权人那里，他们是否愿意和希腊重开谈判、和谁谈判以及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属未知。

    新华社雅典7月4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