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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们儿”，海边出生的杨连慧常在聊天时用这个词自称。今天凌晨，从澳门威尼斯人金光综艺馆拳台的聚光灯下离开后，杨连慧推开了新闻发布间的大门，和赛前把玩着手串的轻松不同，左眼肿成一条缝的杨连慧，对在场的记者深深鞠了一躬，长叹了一口气说：“老爷们儿必须承认，今天输了，年轻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杨连慧职业生涯20场比赛中的第一次“失败”，这次失败的代价是没有摸到自己最想要的那条世界拳王金腰带——今年3月，杨连慧在6回合比赛里击败泰国拳手巴通博通，赢得IBF轻次中量级世界拳王金腰带的强制挑战权，也因此成为继熊朝忠和邹市明之后，中国内地第3位挑战世界职业拳击金腰带的拳手。7月18日，站在他对面的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阿根廷拳手塞萨尔·孔卡，尽管此前从未走出国门比赛，但拥有47场胜绩的孔卡，最终凭借点数战胜了杨连慧，这让KO率近70%、擅长重拳的杨连慧心虽不甘却也难有怨言，“一开始我点数上就处于落后，所以一门心思就想打倒他，到最后一刻也没放弃干掉他，这可能影响了我的节奏。”
杨连慧没能改写历史。
2012年11月，矿工出身的“拳王”熊朝忠在云南昆明击败墨西哥拳手哈维尔·马丁内斯，获得了中国拳击历史上第一条职业拳击世界级金腰带，创造了中国职业拳击的历史，但他在2014年遭遇墨西哥拳手奥斯瓦尔多·诺沃亚，最终憾失这条WBC迷你轻量级金腰带，中国职业拳坛再度陷入金腰带的空白。今年3月，在拳台上为世界拳王金腰带奋战的主角是两届奥运冠军邹市明，可挑战泰国世界拳王阿泰·伦龙失败的结果，让邹市明也未能在金腰带上取得突破。这一次，轮到杨连慧站到聚光灯下，但野心极大的“老爷们儿”也输了。
“对中国选手来说，未来几年都将是一个冲击（金腰带）的过程，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还要继续。”身为邹市明与杨连慧推广公司盛力世家的创始人，李胜亲历了两次冲击金腰带梦想与现实的落差，在他看来，杨连慧的级别挑战性很大，而邹市明转职业有了影响力后，该级别的竞争力也日益凸显，“什么时候能拿到金腰带很难预测，但中国职业拳击的发展不会因一两场比赛结果而受影响，否则项目便没有生命力。”他表示，这样的结果或许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职业拳击残酷而真实的一面，拂去热潮上的泡沫，“一开始还有办法挑选对手，刷战绩，但真到了争金腰带的阶段，只能靠成绩说话。”
从熊朝忠、邹市明到杨连慧，中国内地拳手对世界拳王金腰带的接连冲击，让不少离开拳击行业的人重返，拳击推广人田野曾向中国青年报记者表示，“现在正是归来的时候。”他说，自2012年熊朝忠拿下国内第一条世界拳王金腰带起，中国拳击市场的土壤便开始松动，但直到邹市明退役后宣布转职业且有所成效后，越来越多拳击俱乐部和赛事公司才开始出现，他以正规职业赛的数据佐证市场的发展，“2012年有三四场，2013年就有七八场，近两年的发展更显著。”
凭借奥运冠军的光环，邹市明在中国拳击界有了标杆作用，而他本不被外界看好的转型也在其步伐从“海盗式”向“强盗式”转换的过程中被发掘出可行性，“邹市明帮中国拳手打造了一个平台，很多拳手都由此受益，澳门的曹星如、香港的吴国权都是受益者，杨连慧则是能率先发起冲击的一个，他的出现会振奋更多默默无闻的拳手。”
杨连慧张扬而风趣的性格，让他成为转播中收视率的高潮，“大家对拳击一直停留在奥运的概念，杨连慧则更好地诠释了职业拳手的个性和态度，即便他今天失败了，也会让更多人对拳击有新的认识。”
与邹市明不同，杨连慧的职业拳击路没有奥运冠军的光环，也没有专业队的管理，独自在韩国和美国拳坛打拼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异乡的地下室里，语言不同、目睹过惨烈运动伤害的杨连慧，愣是把自己“折腾”成第一个在韩国拿冠军的中国人，而这种执着和个性，正是李胜选择他的理由，“他是一颗裸钻，还需要打磨一下，我们不是要改变他，而是帮助他往前走，这两年他的进步很大，也越来越成熟，但经验是需要积累的，或许经过一场调整赛，他依然可以继续冲击金腰带。”
对于金腰带，杨连慧“从没寻思过我拿不到，就寻思过程会老困难了，但结果还是我拿。”尽管赛前一再表示不会过度重视这场比赛，但以前在澳门出现时总是普通T恤鸭舌帽的杨连慧，却在赛前穿上了西装。这种拘谨和紧张多少被他带到了赛场，一向抱着“自卫”和“求生存”的态度去拼对手的杨连慧虽然输了，但“好在我至少给观众奉献了一场好看的比赛”。
挑战过后，熊朝忠、邹市明与杨连慧被李胜视为“中国内地目前站在离职业拳击珠穆朗玛峰只有50米处的人”，不过“只有点，没有形成面”，在李胜眼中，无论是被奥运经历托到一定高度的邹市明抑或单打独斗、“墙外开花进墙内香”的杨连慧，都是空中楼阁里的少数人，职业拳击断裂的人才培养体系才是“有点无面”的关键，“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拳手找到我们，希望成为下一个拳王，但很多人对自己的能力和职业拳击的概念尚处迷茫，一上来就提分成的问题，有些急功近利了。”
所以，在李胜看来，邹市明和杨连慧的“无功而返”，对期待转职业的年轻拳手却更有意义，“市明和慧儿都是付出很多才爬到距离顶峰只剩50米的人，但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一半路程。成为拳王很荣耀，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本报澳门7月19日电
本报记者 梁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