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古井贡酒“顶”车费

    那是2008年春节前的事情了。我在外边打了一年的工，等到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往家赶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县城里的个体长途汽车站，刚好还有开往小镇的最后一班车，司机是个小伙子，也就20出头，对人很热情，而且票不贵，还是老“官价”，春运期间，他竟然没提价，全车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好的。

    安顿好了自己带的大包小包的行李，我刚喘匀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赶路，却忘记买酒了。当时我已经25岁了，在老家有个女朋友，已经谈了一年多了，父母准备春节帮我们把婚事办了。别的事情，父母都不让我操心，就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带几瓶古井贡酒回来。在我们那里办喜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请来的客人都喝我们当地的白酒，惟独要请的娘家亲戚，那一定得喝好酒名酒，而且还必须有古井贡酒。其实我们当地就有卖古井贡酒的，而且非常畅销，但老父亲就认个死理，他认为我是在大城市打工的，那大地方买的酒和我们这个小乡镇买的酒那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意义就不同。

    我正在懊悔，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的时候，一眼看到车站前有一家大型超市还在营业。我高兴坏了，忙和司机打了声招呼，就兴冲冲地跑进了超市，买了一箱古井贡酒。

    人好，心情自然就好，谁见谁都挺亲热的。在一车人的欢歌笑语中，我们缓缓上路了。哪成想，车刚刚开出县城不远，忽然停了下来。司机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面对众人说：“各位老板，恭喜发财，不好意思，请每人再补交5元车费。”

    “为什么？”人们一听就炸了。

    “各位老板，你们发财，也得让我喝粥吧？”司机说，“现在跑一趟车，费用这么贵，这样跑，我赔不起的。”

    “不行，当初说好的，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又没少给你，你不能胡乱涨价。”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与司机辩论着。

    然而，不管大家怎么说，司机就一句话，不加钱，就不开车。这时，天渐渐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过年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人们没别的办法，最后只好妥协了，纷纷补交了5元钱。

    我一摸口袋，只有4元零钱了，我临回来的时候，留下了足够回家的路费，这一年打工挣下的钱，为了安全起见，我都从邮局寄回了家。这可怎么办？我和司机说明情况，请他高抬贵手。

    哪想到司机根本不肯通融。“可我真的没有钱了啊！”我无奈的央求说。

    司机一见乐了，他笑哈哈地说：“没钱没关系啊，你可以拿东西顶啊！”

    “顶？！”我不明白司机是什么意思。

    司机这才把话说明白，他让我拿古井贡酒顶车钱：“我要不是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喝一点古井贡酒，我才不让你拿它顶车费呢？小伙子，你可想明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要是不舍得，就给我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回家吃年夜饭啊！”

    没办法，谁让咱上了贼船呢！我只好极不情愿地给了他一瓶古井贡酒，5元车费就赚了一瓶古井贡酒，这家伙心也太黑了吧！

    司机拿着古井贡酒可高兴了，这才重新开车上了路。然而哪想到，没走了10公里，司机又把车停下了，还是那句话，要每人再补交5元钱，要不然退钱，全体下车他不拉了。人们虽然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但上了“贼船”，只好掏钱。我没有钱，只好又拿古井贡酒顶了。

    就这样，司机一路上走走停停，停一次，要一回钱，也不多要，就要5元，一共从每个人手里要了19回，95元，这车才好不容易开进了小镇。

    人们都气坏了，这过年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就在人们骂骂咧咧准备下车的时候，司机笑眯眯地堵住了车门。人们一见可不干了，怎么，这到家了还要钱，都怒目圆睁，纷纷围过去要揍那个司机。

    司机见了忙喊：“大伙都静一静，听我说。”

    在大伙的注目下，司机深深地给大伙鞠了一躬，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钱说：“我叫王强，不好意思，让大伙受惊了，这是我刚刚收的大伙的车钱，现在我就发还给大伙。”

    人们一听愣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王强这才说明了一切。原来呀，这段时间，车上经常有小偷光顾，那些打工仔辛辛苦苦一年挣来的血汗钱，转眼之间就被小偷偷的精光。王强气坏了，抓了几次，也没抓着。苦思冥想，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他向人们要钱是假，提醒人们是真，你还别说，这个办法还真行，从那以后，王强说车上乘客再也没丢过钱。

    我拿着“失”而复得的古井贡酒，和大伙一样，对这个司机小伙儿充满感激。

    （戴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