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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7月27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70后”轮椅夫妻网上网下谋生存

本报记者 王磊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7月27日   03 版)

    钱军和徐文秀花了整整3年向世人证明:只要相信爱,两个坐轮椅的人也能独立地生活,并且过得很幸福。

    就在数月前,经过合肥市瑶海区相关部门的努力,这对没有稳定生活来源的重度肢残青年夫妇终于搬进了自己的新家。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廉租房,虽然设施简单,却被主人布置得格外温馨:墙壁一尘不染,锅灶擦得锃亮,阳台上种了不少绿植,一只宠物狗在地板上打转。两台台式电脑在这个刚装修过的房子里特别引人瞩目。“没有网络,我们不会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出来,也不会相遇,是网络给了我们机会去寻找曾经失去的自我。”今年39岁的钱军说。

    在网上挣到了第一个5分钱

    21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受伤救治不及时,钱军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害,胸部以下失去知觉。18岁的他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在安徽省无为县老家那个熟人扎堆儿的小镇上,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十多年。偶尔坐在轮椅上被家人推着外出时,他生怕遭遇别人异样的目光,根本不敢抬头。

    2006年,钱军30岁那年,母亲给他买了一台电脑,并在家里安装了宽带。“从那一刻起,我和这个世界又联系上了。”钱军在网上迅速结识了不少天南海北的残疾人网友,生活中有了交心的对象。但钱军最想做的事情是挣钱,“证明自己也有价值”。

    “帮别人注册账号,给别人做游戏代练,做网店客服,我常常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钱军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笔业务挣到了5分钱,“这对我太重要了,我在30岁这年终于能挣钱了!”

    网络让钱军有了走出去的勇气。有一次,电脑中了病毒,钱军一个人坐着轮椅抱着电脑主机,搭车去县城维修。“因为轮椅占地方,很多司机都不愿意带我,我等了5个小时终于等到一辆车。”钱军迈出了第一步,此后走得更远。

    钱军去过合肥、上海等城市,还爬了黄山。在黄山,志愿者没有让他坐缆车,而是把他抬上了山顶。“他们就是为了让我感受一步一步征服顶峰的过程,那一刻,我泪流满面,这泪憋了十几年。”钱军说。

    “如果没有互联网,我不知道那个她在哪里”

    对于失去行走能力的重度肢残青年来说,爱情往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神奇”的网络不仅能点亮生的希望,也能开启爱的旅程。

    因为酷爱唱歌,钱军经常在网络聊天室里展现自己的音乐才华,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很快迷住了一个名叫徐文秀的上海女孩。

    因为一场车祸,徐文秀只能坐在轮椅里,行动不便。刚开始的3年,徐文秀没有出过门,也不愿意开口说话,脑海中总是产生轻生的念头。徐文秀在网上认识钱军后,两个人在网络聊天室里组成了“黄金搭档”:热爱文学的徐文秀口才好,负责主持节目,而钱军负责唱歌。“一晚上,我们最多挣了200多元,开心极了。”徐文秀说。

    2010年11月,在网友的帮助下,钱军到上海与徐文秀见了第一面。此后,两人坠入爱河。2011年年底,他们各自向家人提出结婚的想法,没想到双方父母均表示反对——“两个人都坐轮椅,彼此都不能照顾,能在一起独立生活吗?”

    无奈之中,徐文秀选择了“私奔”。在2012年除夕晚上,钱军的弟弟驱车带着他前往上海,直接把徐文秀接回了安徽老家。

    “我就是要证明,我们的结合是正确的。”为了感动自己的公公婆婆,徐文秀坐着轮椅,把在无为县的家收拾得利利索索。最终钱军的父母认可了这位上海的儿媳妇,“他们说,将来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

    今年端午节,徐文秀的家人来到合肥,“看到眼前的这个家,他们终于肯认同我的选择了,也放心了”。

    “如果没有互联网,我不知道那个她在哪里。”这段爱情对钱军弥足珍贵。徐文秀生病时,他开着三轮车去给她买药。尽管出门相当不便,他还是坚持每天出门买菜,为妻子做上可口的饭菜。

    “我们还是想去上个‘真正的班’”

    钱军和徐文秀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两个房间,一人一台电脑,互不干扰。到了晚上,钱军会在网上唱歌。现在,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在网上发行了好几首原创歌曲。很多网络音乐人主动为他写歌,他一时间走红于各大网络聊天室,甚至网络春晚也邀请他去唱歌。“不过,这些只是自娱自乐,不能创造出实用的价值”。

    尽管在虚拟空间里,有些网友会送上礼物和鲜花“打赏”,而且这些都可以兑换成现实的货币,但是收入很不稳定,不足以支撑家庭的开支。但他们不愿向父母伸手,因为“只有证明自己能养活自己,他们才不会质疑我们的结合”。徐文秀认为,这是一种尊严,“即使是重度残疾的人,也有自主选择生活的权利”。

    钱军也想过做电商创业,但是“现在电商的门槛都很高,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再说竞争也很激烈,我们也没什么优势”。

    钱军和徐文秀这样的重度残疾青年,对于互联网的态度“有些矛盾”:尽管网络已经为他们的生活创造了奇迹,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从网上走下来,融入真实的生活。

    对于“网上唱歌”和“游戏代练”,钱军认为:“这样的工作是在满足别人的精神消费,不能给自己带来一种充实的感觉,也没有成就感。”

    不过,很少有适合像钱军这样身体重度残疾人的工作。对他来说,就连每次出门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必须花20分钟,才能用双手带动整个下半身把自己从轮椅里“甩”到三轮车上。

    好在,这对幸运的夫妻还是等到了星星点点的希望,“最近,有个朋友要在楼下开个通信运营商的代办点,我们懂电脑,可以帮他收费”。

    “我们还是想去上个‘真正的班’。”徐文秀说,自己非常羡慕那些上班族,尽管忙碌,但是能找到工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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