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妇产科》并不是一部剧情跌宕、扣人心弦的职场剧,我甚至跳过发生在妇产科里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去思考另一个问题:孩子的降临,对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电影《姐姐守护者》中,妹妹杰西在开头有这样的自白: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妈妈告诉我,我是一小块的天蓝,因为爸爸妈妈太爱我了,所以才来到了这个世界。直到后来我才了解并不完全如此。大部分婴儿的诞生都是出于巧合。当然人家都会说一家人是如何精心计划,但实际上大部分宝宝的降生,都是意外的产物,只有那些有生育困难的家庭才会真的计划生宝宝这件事。
不得不说,现实就是如此。于是,问题来了,这也是我所接到的情感问题中最常见的一个:孩子,是否影响了女人的前途。
女友C对人生最大的不满是,那些她认为才华智慧都不及她的单身女性,在35岁后都颇有成就。她27岁嫁人,29岁生了女儿,从此做了全职太太,一共7年。36岁那年重返职场,从一个普通职员做起,以前的同事们不是已经创业就是跃进大公司高管层。这些女友她见过几次,之后就不再见了,同学聚会在她看来就是物质与实力的攀比派对。
在职场,她非常努力地工作,可惜升职空间太有限,她的职场运并不好。有时她会慨叹: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没有大块时间搞事业了……至今,我没有为这位争强好胜的女朋友找到合理的治愈方式,只能任由她把怨气发泄在对他人的嫉妒和攻击中。
与此对比的是另一位好友B,在近40岁这年,她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做了单亲妈妈。女儿不到3个月,她就抱着孩子去见客户,化着精致的妆,OL套裙在丰满了一点儿的她身上显得更有韵味。大约客户被这位乙方代表感动了,订单一个一个地签下来,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不久她这家小公司就被大企业收购,于是扩大规模,在全国各地设立销售部,她由一个小老板变成身家千万的大老板。
我很想把B的故事讲给C听,但对于一个已经足够努力,且固执好胜地寻找生活出口的女人来说,一个成功的故事显然不适合她。要知道,B的成功也是从二十几岁起持之以恒、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结果。现代人似乎更关注成功本身,却对成功者身上坚韧、执着的气质一带而过。
谁不执着,为什么成功的偏偏是她不是我?
所以,我抛弃了与C谈成功的念头,转而谈起另一件事:一个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
也许,生孩子真是出自对家庭有交代,出于对新生命的好奇,当然,伟大点儿说,出于爱。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孩子的出生将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比如,从孩子出生起,母亲能够支配的时间就变得支离破碎,你不再有时间多想想自己,你可能为此丢了工作,可能与女强人的头衔失之交臂,可能拥有再平凡不过的人生……
在我看来,接受自己是个平凡的人,是对生活最高的领悟。偏偏,这对女性比对男性还要难。事实上,平凡者所享有的守恒式人生,比成功者专注于人生的某一方面,对生命的体验来说,要丰富圆满得多。人生很短,以我接近中年时的人生感悟,丰富的生活体验、与世界尽可能地拥抱在一起、尝尝不同滋味的喜怒哀乐,人生才不虚此行。
一个孩子的到来,正是给了爱做梦的女人感受生活的机会,你可以有一点儿小扭捏,没必要去抱怨。毕竟,一辈子做梦,也是一件枯燥的事。
所以,当女人走出妇产科,我不愿意说,你的人生从此与另一个生命连接在一起了,那实在有一点儿沉重。况且,早晚有一天他(他)会离开你,去拥抱自己的生活。但我还是要恭喜你,这一刻,你开始从云端降落,你的生活开始立体起来,可以去涉猎更有趣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接受了一个平凡的自己,这才是生活的真相。
李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