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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8月19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冰点特稿第978期

恋爱的伎俩

本报记者 杨杰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8月19日   12 版)

    恋爱培训师浪迹正在给学员授课。 吴皓/摄

    一名恋爱培训师在街头成功搭讪一个女孩。CFP供图

    助教正在为学员拍摄用于形象展示的照片。本报记者 杨杰/摄

    老周的恋爱培训笔记。 本报记者 杨杰/摄

    导师梵尘正在为学员答疑。本报记者 杨杰/摄

    曾经的他和许多大学男生一样,恋爱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可言,全凭本能和心头燃烧的一团火焰。他们不会发段子博美人一笑,也不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们若喜欢谁,就一股劲儿地发短信、发微信、发QQ,穷追猛打,约不了午饭就约晚饭,约不上晚饭就约夜宵。他们还没有学会占星相、变魔术、煮法式大餐这些追女生的绝招。

    而经过恋爱培训班的洗礼,此后的恋爱,在他看来就像打一场真的战争那样见招拆招。说最恰当的话,做最得体的事,时时都给自己留好后路,永远都充满戒备。他们的关系理智、恰当、独立、自由、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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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学者估算,在过去的34年间,中国大约多出3000万男性。

    15年后,每100个20岁的女孩周围,将环绕着118个同龄的追求者。

    中国的出生人口男女比例已经连续30多年超过107:100的最高警戒线。据此估算,1990年出生的男性,将有六分之一始终单身,2000年出生的男性,会有七分之一孤独一生。

    年近30岁的中学教师老周,很怕自己成为光棍中的一个。他此前一直情路不顺,“相过几次亲,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然后了”。眼瞅着老家的表弟表妹们纷纷找到人生伴侣,老爸老妈催婚的分贝日益升高。

    终于,在经历过几次无疾而终的约会之后,这名一板一眼的数学老师,开始了自己的恋爱“求学”之旅。

    女孩不是靠“追”来的,而是要“有态度”“有框架”,吸引女生自觉来到自己身边

    走进这间烟雾缭绕的房间时,老周有些拘谨。他拖着箱子从安徽来到北京,希望在约会女孩这件事上学个一招半式。

    130平方米的房子里挤着十几个人,团队里有3名导师,1名助教,1名后期,剩下为学员。

    这个手把手教男人如何约会女孩的恋爱培训班,7天的学费是7000元。

    这样的恋爱培训团队,在一个“专研约会艺术”的在线平台上有220个。在这个网站上,入驻的导师们像淘宝店家一样售卖自己的课程。课程分为线上和线下两种,类型囊括情感诊断、找女友/找男友、找老婆/找老公、挽回爱情、阻击真命和外形建设。根据类型不同,收费少则几百元,多则两万元。网站上显示,已经有3.8万人为此付费。

    老周战战兢兢,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坐在沙发的一角。在他旁边,有开宝马来上课身高1.85米的大个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声称“终极目标就是要泡女明星”;有来自澳洲和美国的留学生,切换着中英文探讨如何成为social butterfly(交际花);也有一筹莫展的农村小伙儿,想要知道此前苦苦追求的邻家姑娘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丝机会。

    导师梵尘在黑板上画下一道波浪,说:“在操作当中,你们要善于制造情绪焦虑,然后将它释放掉。”

    培养恋爱达人的流水线开始了第一道工序——吸引。培训师首先告诉老周一个概念,女孩不是靠“追”来的,而是要“有态度”“有框架”,吸引女生自觉来到自己身边。

    “病了送药,饿了送饭,马不停蹄地一味对她好,你最后只能收获‘好人卡’。”一个名叫浪迹的恋爱培训师自称相处过300个姑娘,教过6000名学员。他把前来求学的人分为3类:80%的人是因为家里催婚,想要找个女朋友;10%感情受挫,需要医治;剩下的10%想成为“武林高手”。

    “我研究这个好长时间了,理论都知道,但是实战不行。”阿亮是个27岁的北京小伙儿,处过4个对象,最长的1年,最短的3个月。“线上聊得恨不得都是我媳妇了,线下却离我八丈远。”阿亮有几次从线上约女孩到线下的经历,每次都“吹了”,“白花钱”。

    “有可能是我形象不行。”阿亮总结“见光死”的教训,他说现在在交友软件上就是“刷脸”,人们把修图修得最夸张、最好看的照片放到网上,姑娘轻轻滑动手指,几秒钟,决定了一段关系是否开始。

    老周身高1.8米,却总爱佝偻着腰背,他穿一件白色的鸡心领T恤衫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没刮胡子。

    第一天的教学内容就是形象改造:做发型、买衣服和拍照片。

    在一家理发店,老周先是花280元理了头发,原来像锅盖一样扣在头上的长发在几分钟后变了样——两侧削薄,中间高高耸起,依赖大量发胶让头发保持直立,像一只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野兽。

    形象改造完成了一半,下一步是换一身行头。导师的建议是,年轻人要穿潮牌,没钱就买制作精良的仿货;年纪大一些的则一定要体现精英元素,例如衬衫袖子上不起眼的袖扣或西服口袋里折叠妥帖的方巾。

    老周脱下白T恤和牛仔裤,在尝试了一件胸前有夸张印花的卫衣之后,选择了一件黑色的套头衫,带有星星点点的图案。导师给他的建议是,多穿黑色,显得酷。

    “中国女孩喜欢钱和帅,但你抱着一沓人民币,拍照秀个方向盘,她们会喜欢吗?不会!”

    做了发型,换了衣服,这是为拍出有质感的照片做准备。

    来之前,老周的微信上没有头像,也没发过一条朋友圈。这在导师眼里是不可想象的,无论生活现实的样貌如何,他们总能在朋友圈里营造出一种繁华景象。

    照片背景的选择至关重要,导师带着这些来自农村或是城市的学员,来到装潢考究的咖啡馆、文艺气息扑鼻的艺术区、五星级的酒店甚至正在开派对的游艇,用单反相机拍出背景虚化的照片。

    在照相机面前,老周的四肢更加僵硬了,他表情极不自然地望向镜头,助教走上前去,摆弄了一下他的姿势,让动作尽量显得漫不经心一些。回去之后,专门负责后期的导师帮他给照片磨皮、液化、加滤镜,上传朋友圈。

    “女人的社交直觉要比男人强很多倍,她对你的判断全部来自这些细节。”导师告诉学员们,外形和朋友圈是留给女孩的第一印象,而要达到“吸引”,接下来更重要的是高价值展示。

    老周曾以为高价值展示就是抱着一摞房产证给女孩看,或是告诉她们自己有几套房子、几辆车。对于像自己这样的“无产阶级”而言,似乎没有什么高价值可以给人看。

    导师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中国女孩喜欢钱和帅,但你抱着一沓人民币,拍照秀个方向盘,她们会喜欢吗?不会!”培训师浪迹笃定地说,“她们要的是品质生活和个人修养。”

    导师们讲过一个用两杯白开水成功搭讪女生的故事。进入夜场,这位“前辈”先跟服务生说,一会儿自己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请他送两杯白开水来。之后,他开始物色目标,选中了一个在和朋友聊天的女孩。

    他先走过去,对目标的朋友说,“我可以跟您的朋友聊两句吗?能得到您的允许吗?”一般来说,有人来搭讪是有面子的事,谁也不会拦着。这样先得到目标朋友的应允,既避免了目标的尴尬,也给目标的朋友留下好印象,等女孩回到朋友身边的时候,不会讲搭讪者的坏话。

    他随后将女孩带到预先告知服务生的位置,继而接到了两杯白开水。女孩一看,他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这是他的主场。

    之后,稍微冷落女孩1分钟,不能太长。然后拍着服务生的肩亲切地寒暄几句,让女孩觉得自己是对服务人员很友好的人。

    恋爱达人们相信,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已经在女孩心中留下了好印象。他们还相信,这样的套路可以不断复制,生产出程序化的爱情。

    一天的“培训”结束,老周回到那间有些拥挤和简陋的“教室”。 梳着“恋爱达人头”,穿着新衣服的老周在晚上更新了第一条朋友圈。照片里的他刮掉了胡子,粗糙的皮肤在光影和后期的作用下显得白嫩。在一个复古的台灯前,他摊开一本书,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他淡淡的笑容。图片旁是一行简单的文字:夜里挑灯看书。这句话同样出现在一起培训的其他学员的朋友圈中——相较于恋爱达人们的动作、话术、神态、装扮,文字成了最容易复制的一种。

    此后的恋爱,双方就像打一场真的战争那样见招拆招。说最恰当的话,做最得体的事,时时都给自己留好后路,永远充满戒备

    在老周刚刚学会发第一条朋友圈的时候,比他更早接受恋爱培训的学员宏生,已经开始在生活中成功搭讪女孩子了。

    宏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一男生,丹凤眼,笑起来会露出两颗虎牙。来自东北的他家教严厉,此前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女孩在他眼里是一种神秘又可怕的物种。

    曾经,上中学的宏生情窦初开,悄悄喜欢班上的一个女孩,被老师发现告诉了家长。

    回到家,爸妈毫无悬念地对他进行“批评教育”,过年的时候,把这事当作笑料说给亲戚听,他“感觉非常自卑,从那时起就认为恋爱是可耻的事”。

    后来宏生考上了大学,一夜之间,父母告诉他,可以恋爱了。

    但父母并没告诉他该怎么恋爱。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又充满刺激。宏生在一个公开活动上邂逅了一个姑娘。红着脸,像挤牙膏一样说出了搭讪开场白,虽然对方表现出一些不耐烦,但还是给了他联系方式。

    第二天,宏生火急火燎地约姑娘出来见面。他在男女生宿舍之间徘徊良久,终于等到心仪的妹子,他将自己买的礼物递了过去,直愣愣地问对方你家哪里的,你学啥专业,一边紧张地挠头,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个话题。

    对方有些失望,没有接过宏生递来的礼物。他又进一步邀约,一起在校园里逛逛,姑娘一口拒绝了。

    “这两项她哪怕接受一项,我都不会那么灰心。”那种沮丧的感觉令宏生刻骨铭心。

    自从那次被女孩拒绝,宏生有点“恼羞成怒”,他先花了半年时间在网上学习如何与女孩相处的课程,然后利用暑假来到北京,旅游的同时,向恋爱培训师倾诉自己的难题。

    在导师眼里,宏生暴露了太强的需求感,给对方造成压力,让女孩觉得不舒服。其中涉及恋爱培训的第二步:建立连接。连接不是无止境无底线地对女孩好,而是要“推拉”,先把对方否定掉,再肯定回来。

    比如,一场即将开始的约会前,突然告知女孩自己来不了了,女孩肯定很失望,然后在几分钟后,拿着玫瑰花出现在姑娘面前。恋爱培训师自信地告诉学员:“这就是给对方制造情绪焦虑又消解掉的过程,感情会在其中共振升级。”

    宏生如今已经能够口若悬河地在微信上与姑娘聊天了,他会自然地叫对方“宝宝”,得到“我才不是你宝宝”的回复时,能继续嬉皮笑脸地接过话:“怎么,这么快就想当我女朋友啦?”

    “以前要是妹子没有及时回复我的微信,你知道我这一天会有多烦恼吗?”他现在学会了丛林法则——当你只有一个目标的时候,你是小心翼翼的;当你有10个交往对象时,就能谈笑风生了,一个聊不下去,大不了换下一个。

    他们管女孩叫“资源”,每一个恋爱培训师的微信好友都有上千个,他们认为女孩在最终选择伴侣的时候会考虑三个因素——价值、可得性和自己的投入,说白了,那些与男人互动的时间、精力和金钱,都是女人的沉没成本。

    在寝室舍友打电脑游戏升级的时候,宏生已经悄悄成长为一个中等水平的恋爱达人了。这个原本青涩的大一男生,在北京的旅途中,第一次牵起了女孩的手。

    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恋爱培训师的一套话术。在与搭讪成功的女孩稳步升温感情之后,宏生对她说:“你知道两分熟的牛排什么样吗?”对方摇头。宏生淡定地牵起女孩的手,摇晃了几下,捏了捏手掌的边缘,对她说:“就是这样。”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牵手的时候,我感觉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宏生仍然处在兴奋中,这些屡试不爽的法则和技巧,让他成为恋爱培训师的忠实信徒。

    他将以前秉承的观念统统抛掉。许久以前,他认为牵手是一种神圣的仪式,证明一场恋情的存在、起点或是发生。牵手时,心跳、呼吸可能都会加速,直到脸蛋憋得通红。现在的宏生,展现出一种无所畏惧的轻蔑态度:“大半个青春期,我都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想象之中,以为最美的牵手,不过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1994年出生的男孩不再相信真爱。“真爱?电影里拍得都很美好,那是童话。你会发现学习好的、漂亮的都在隔壁班,离你非常远。真爱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宏生的要求开始变得实际:“我现在想开了,我要的是恋爱,不是真爱。” 

    他再也不似从前了。曾经的他和许多大学男生一样,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可言,全凭本能和心头燃烧的一团火焰。他们不会发段子博美人一笑,也不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们若喜欢谁,就一股劲儿地发短信、发微信、发QQ,穷追猛打,约不了午饭就约晚饭,约不上晚饭就约夜宵。他们还没有学会占星相,变魔术,煮法式大餐这些追女生的绝招。

    而在他看来,此后的恋爱,双方就像打一场真的战争那样见招拆招。说最恰当的话,做最得体的事,时时都给自己留好后路,永远都充满戒备。他们的关系理智、恰当、独立、自由、各取所需。

    已经30岁了,不可能用7天时间改变习惯和行为方式。他们来这儿不是解决问题,只是找点慰藉,花了钱也不一定会真的努力

    7天的培训眼看就要结束,对老周来说,最难的考验来了。

    在街上和夜店里搭讪,是培训实战部分的重头戏。导师做了示范,他从目标身后45度的位置追上目标,用手背而不是手心轻触她的上臂。“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没有恶意,只想认识你一下。” 导师的嘴角扬起恰当的弧度,从容地掏出手机,“我的朋友还在等我,能加个微信吗?”

    老周这个习惯了站在讲台上的人,当起了笨拙的学生。在导师的要求下,他迈开沉重的步子,机械地走到女孩面前,要了电话扭头就走,更为重要的后续“寒暄”一句也没有。

    这个教学严厉的数学老师第一次面临更为严厉地质问:“让你收号你就光收号,为什么不聊天?!”

    老周半晌没吱声,他用力地搓了搓手指关节,紧张得像是参加期末考试的学生。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去夜店,深深地感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有很多担心,比如“不够帅,衣服不够好看,又没有钱”。导师教他们一些适合在夜场玩的游戏逗女孩开心,比如掷色子,老周鲜少接触这些玩意,水平远不及身旁浓妆艳抹的姑娘。

    但夜场的光怪陆离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除了想学会怎么与女孩相处,老周此行的第二个目的是想改变无趣的生活模式。在老家,日子总是在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上重复,平静得荡不起一丝波澜。但这个开启的新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他还说不清楚。

    课程的最后一步是诱惑。恋爱培训师们讲究效率和结果,擅长利用一些伎俩留住女生。在他们的家里,通常有四件东西必不可少:一条全新的高品质毛巾、一件棉质宽松的男款T恤、隐形眼镜护理液以及卸妆油。

    志浩扳着手指数着导师嘱咐的物件,忙不迭地记在笔记本上。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北京打工多年,曾有过心仪的女孩,却不知道为何她最终选择了别人。

    “我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跟我。”志浩的普通话带着乡音,他说自己是能够持续对女孩好的人,但现在的女生没有耐心“考察”他,在心目中的女神接二连三的“速食爱情”里,他总是沦为“备胎”。

    “他们不喜欢自己。”浪迹说,“大多数人很木讷,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跟他说什么,他都点头‘好好好’,自卑得很。”

    这类男生常常有一些通病:头发乱蓬蓬,胡子不会及时刮,脸上总是泛着油光,穿着褶皱的衣服,佝偻着背,看不出一点自信。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聊天。一与女孩接触,就是盘问式地语气:“你叫什么?你干什么的?你家住哪?”

    “有些人穿得很土。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活到30岁还是浑浑噩噩,事业心也没那么重。这是中国最普通的男人,用半年或是3个月的积蓄来上课,有30%上完课还是那个样子。已经30岁了,不可能用7天时间改变习惯和行为方式。”浪迹说,他们来这儿不是解决问题,只是找个慰藉,花了钱也不一定会真的努力。

    90%的男人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认识很多女生,他们只想让自己具备寻找另一半的能力。他想学一套武功秘籍,并不是为了杀人,可能只想保护自己

    老周可以称得上某种意义上的“社交白痴”。瓶底厚的眼镜和邋遢的胡子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别人,对面是个乏善可陈的数学老师。

    “25岁之前,根本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当老周缓过神来,办公室里那些漂亮的女教师早已嫁做人妇,孩子都好几岁了,甚至连他的学生都比他更懂得感情的事。“现在的小孩成熟得早,他们只找漂亮的女老师聊天。”老周气呼呼地说。

    “所有人看见我都说我是老实人,但女孩子不喜欢老实人。”老周说他一跟女孩说话,心就绷得很紧,表情也很紧,生怕留给对方不好的印象。

    在7天的训练中,老周鲜少主动参与交流,当别人问起他时,他总是用一种过于干脆的语气回答:“是的!”尾音咬得很重,像是一个按程序说话的机器人。

    老周读了16年书,没有一门课教他怎样恋爱。

    “年轻时没人教我们怎么跟女生相处,没人告诉我要尊重她们、理解她们、承担责任,要真实,提供价值。”浪迹总结道,“这些本来是男人该做的,但没人教你正确的恋爱观。”

    当激烈的恋爱竞争开始时,爱情上的“低龄儿童”开始着急了,他们想要寻找一条爱情的捷径,不管它是否存在。一位社会学家曾说过,“剩女是个伪命题,剩男才是个真问题”。按照男多女少的性别比例,“剩女”是有选择地主动剩下,而很多“剩男”是被迫剩下,这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90%的男人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认识很多女生,他们只想让自己具备寻找另一半的能力。他想学一套武功秘籍,并不是为了杀人,可能只想保护自己。”浪迹说。

    浪迹在微信上加过很多学员,他们寻求在线的指导。“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把你删了,那他一定是去结婚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老婆是通过上课找到的。”

    “把妹是一门黑暗的艺术。它的秘密是有代价的,而我们都在付出代价。无论心智、学业、工作、时间、金钱、健康、道德或自我迷失,在夜店里我们或许是超人,但我们内心正在堕落。”国外早期恋爱培训师尼尔·施特劳斯在《把妹达人》中记下了这段感受。

    7天线下培训的最后一天,学员们回到房间总结前几天的战术和战果。老周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现在改变不太大。我应该回去先把线上课程看一下,进行大量的实战,再来这边学习。”老周总结得煞有介事,一板一眼的态度逗乐了旁人。他怕别人不信,正色道:“现在我回去敢在街头搭讪女生了!”

    别人开玩笑逗他:“那你怎么搭讪呢?”

    突然,老周不带一秒停顿地,如同智能语音一样,说出了这句在心里背诵了一百遍的话:“嘿,你好,我跟朋友在那边吃饭,感觉你特别有气质,想认识你一下,大家都是年轻人,聊得这么投机,加个微信吧?”

    (文中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 杨杰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5年08月19日 12 版

恋爱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