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类招生”是指学校对相同或相近的学科门类——通常是同院系专业按大类进行招生,进校后先经过一到两年基础培养即“无专业”的公共大课学习,在学生对该“大类专业”有了自己充分了解,并在基础学习中找到个人学习研究兴趣和今后求职方向后,再进行专业细分选择,根据兴趣和双向选择原则进行专业分流。
有个体自主性,有二次选择机会,防治“盲婚哑嫁”,这本来应该是理想型因材施教的模板,是高教改革中“通才教育”“通识教育”推崇备至的改革方向。对照这个定义才恍然发现,十多年前虽不知“大类招生”定义,笔者上大学却是按此流程走的。
当年,我们作为文学院的“黄埔一期”被招进来,招生简章说大三时会分专业方向,所以大一大二总共一百来号人一起上大课,大三时终于大致分了仨方向:新闻、文秘和师范。这不过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一次微调,因为大三后,真正的分流是学生内心对未来学业和职业规划上的分野:忙考研、考证、考级、实习的,不亦乐乎;而有点临时抱佛脚意味的“专业教材”,倒备受冷落。
那是十年前,一百来号人,每个“专业”划拉三十来个,基本摆平。且主要是学中文专业,基本上是“万金油”,所以冲突不大。但对专业科学性和职业精准度要求更高的工科院系,在经济大势和就业形势更为严峻的当下,大类招生到了细分专业的转折点,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让各方满意了。无奈之下,终于看到了“抓阄分科”这一颇为荒诞、对当事方却可能是一本正经的做法。经严肃决议而抓阄的,是湖南衡阳南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新华网9月13日)
正因为专业细分,冷热不均,各方诉求难以平衡,院系领导讨论良久才出此下策。热门专业越来越热,人满为患,师资不足;冷的无人问津,百般嫌弃,教师甚至吃不饱。这显然与通才通识教育的初衷相去甚远,前几年有些进行大类招生的试点都遭遇此类大同小异的尴尬,纷纷宣告退出。
从学科设置角度看,所谓“冷热”专业的划分,多以就业结果、薪资水平为导向,这明显是具有功利倾向的人为划分。当然,这又不是教育界能独力解决的。专业本有冷热之别,职业不分贵贱,但当整个社会的个人价值评判标准,当所谓“成功”与否已窄化到简单粗暴的赚钱多少,所谓“冷热”也就很难理性评判。
有些论者认为,没人报的专业就取消,扎堆的热门专业就扩容,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其实,这是最短视的学术和教育管理——教育及学术研究与发展,当紧跟时代,明显过时的分科专业在互联网时代当然有迭代更新之必要,但也不能盲目跟风,完全为了最终的求职,过度迎合短期市场而设置“应景专业”。
如果仅以赚快钱为专业设置标准,那么文史哲等人文社会科学专业,“钱景”都不好。人文思想未必能在市场上及时变现,但如果一国之教育,连专业设置都提前迷失在热钱、快钱上,师生都削尖脑门扎向最赚钱的所谓热门专业,对所有不能立刻变钱的学术文化统统不感兴趣,那这样的教育是没有未来的,长此以往,这样的社会和国家也没多少希望,更难有世界范围内的文化和思想价值方面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