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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9月2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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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被达菲尔了

辛酉生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9月24日   12 版)

    我是不喜欢乘火车旅行的。

    小时候,和不少北京小孩一样,人生第一次出京旅游是去北戴河海边。在我残存而模糊的记忆中,这应该是父亲单位组织的一次暑期活动,交通工具是火车。1980年代中期,从北京到北戴河有班双层火车,双层火车当年似乎都是旅游专线,要比别的车高级些。可当年的火车好慢,不知磨蹭了多久才到达目的地,连不知疲倦的小孩都坐到烦。可当年的火车好脏,座椅都腻腻的,角落里藏着积年的尘垢,乘务员的墩布在车厢擦出一道道痕迹。可当年的火车好热,没有空调的车厢和超员的乘客散发着热浪,让人昏昏欲睡。此后,又多次去北戴河,所不同的都是坐汽车,虽然当年道路不畅,车辆也欠平稳,但还是觉得比火车舒服得多。

    中学时候,随夏令营去西安玩,火车往返。回来时正赶上大学生放假,所有人只买到两张卧铺票。4个年岁小些的孩子,占据了两张卧铺。作为比较大的孩子,只有站着的份儿。西安到北京将近20个小时车程,火车晚上开第二天过午才到北京。想铺一张报纸在车厢过道坐,但人实在太多,连铺报纸的地方也没有,只能靠在箱子上忍着。多亏有几位好心的大学生,时不常把座位让给我坐一会儿,总算没有全程站着。

    上大学在南方,坐火车成了常事,30多个小时的火车,每年往返两趟。能买到卧铺算是解脱了,买不到就要做足准备。首先,这三十几个小时不能吃固体食物,最好吃流食,几罐八宝粥加几罐啤酒,是我的标配。原因是,火车刚开时,厕所里也站满了人,开到二十几个小时的时候,厕所里脏得待不了人,所以怎样尽量少在厕所停留成了关键。其余腻腻的车座和陈年积垢更不在话下。

    这些经验让我对火车一直缺乏好感,直到动车普及,方便、快捷、卫生,逐渐改变了我对火车的印象。我可能代表一类人,对交通工具追求的是速度和舒适度。自然也有一批人是绿皮车爱好者,以乘坐绿皮车为乐。我也见过这样的朋友,选择最慢的车,甚至不考虑终点,追求的是在车上哐当的感觉,与现代快节奏生活脱离的快感,据说这叫做情怀。我是没情怀的人,实在难于理解火车带来的乐趣,因而一直想找本写乘火车旅行的书来补一补。

    《火车大巴扎——横贯欧亚的火车之旅》,我是冲着这个名字买的。看书前我不知道保罗·索鲁是谁,写过什么,这本书写的是什么。上网查,才知道这位索鲁在旅行文学圈是位著名人物,1963年大学毕业便投身旅行事业,写了许多有关旅行的作品,获了许多奖。他似乎特别偏爱火车,曾经乘火车周游了欧洲、亚洲、非洲和美洲。

    《火车大巴扎》,写了索鲁用4个月时间乘火车穿越欧亚大陆的经历,他把能选择的火车种类都选到了,对于热爱火车的人士,这本书称得上是不错的旅行指南。只是这书是1970年代出版的,不知道这些线路是否还存在。

    索鲁乘坐的火车有的知名、有的无名,有的快、有的慢,30趟火车成了书中30个段落。伴随着车轮的哐当声,索鲁从伦敦至巴黎、伊斯坦布尔、德黑兰、白沙瓦、孟买、仰光、曼谷、京都、莫斯科,最终回到伦敦。

    看过《火车大巴扎》,知道了达菲尔这个人,只是在索鲁的旅程中他被动词化了。当索鲁从英国开始他的行程,排队上车站在他前面的就是这位达菲尔先生。这个瘦小、古怪、拘谨、衣着简朴的老头,扛着用绳子随意打包的松散行李,怎么看也不像是远行者。在东方快车上,他住在索鲁包厢的上铺。他和索鲁的目的地一样——伊斯坦布尔。索鲁试图询问他去伊斯坦布尔的目的,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又试图询问他的职业,顾左右而言他。

    东方快车一点点延展着它的旅程,形形色色的旅客陆续加入进来。所不便的是没有餐车,乘客们到站后需要下车买吃的。而一些喜欢饮酒的客人则要冲下去买几瓶,满足旅途中的欲望。

    当车行进到意大利多莫多索拉时,索鲁、达菲尔和另一位乘客莫尔斯沃思去站台买吃的。火车将要启动,索鲁先回到车上。达菲尔对莫尔斯沃思说你东西多先上,我1929年就开始坐这趟车,我可以赶上。最终达菲尔没能登上火车,也没能乘坐下一班车或者出租车赶到米兰和索鲁他们会合。达菲尔老头被扔在了意大利。不要被达菲尔了,也成了误车的代名词。

    喜欢毒舌的读者,一定爱看索鲁的书。索鲁的语言刻薄、嘲弄、调侃。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是美好的,达菲尔不美好,火车上的食物不美好,威尼斯的风景不美好,“潟湖上漂着闪亮的油膜,就像被意大利画家卡纳莱托绝望地修饰过,水面上还浮着将近一米宽的垃圾……白骨色的泡沫被风吹成了小堆,漂在水面上。”随着旅程继续,土耳其侍者不美好、泰国人不美好、日本人也不美好。

    这么多不美好,为什么还要出来旅行呢,难道旅行不是放松心情吗。在书的开头,索鲁说:“我认为,旅行半是逃离,半是追寻……”如此不美好,他又在追寻什么,逃离什么呢?难道在家待着只能更不美好?

    “火车的汽笛声仿佛有种魔力……在火车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也许虽然不美好,但不想错过可能,可能在旅行中发生的不可知的一切,这才是索鲁旅行的目的。而索鲁把达菲尔的故事放在书的最前面,似乎是个隐喻。1929年的达菲尔赶上了车,当他变得老派古板,缺乏对不可知的兴趣时,便被快车抛弃了。或许保持对未知的好奇,可能比放松、美景更能成为最好的选择踏上旅途的理由,更比探寻坐火车是否有趣来得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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