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刚刚入睡的余肖被“咚咚”的敲门声叫醒,又要卸石料了。这个21岁的小伙子,和他30多名小伙伴儿一样,年轻的脸庞被风沙打得粗糙黝黑。
余肖所在的中铁七局郑州公司白明项目部,今年5月入驻甘肃省肃北县马鬃山镇,开始了紧张的施工。两年后,荒芜人烟的茫茫戈壁滩上将生长出一条高速公路——京新高速白明公路。
工期短,任务重,这些戈壁滩上年轻的“铁军”,在极端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坚守单调、孤独,像骆驼刺一样,深深地扎根在汗水浇筑的路基上。
从甘肃省酒泉市出发,向西200多公里,过了桥湾再走6个小时的“搓板路”,穿过肃北边防站,就到达了马鬃山镇。这里坐落在中蒙边境,距离最近的城镇在150公里之外。
马鬃山镇只有一条十字街,零零星星开着几家小店,卖些生活用品。
“还有没有草帽了?”工程部的余肖拿着没有顶的草帽,憨厚地笑道,“风一刮,顶飞了。”
今年从兰州交通学院毕业后,余肖被公司分派到京新高速白明公路项目,当时心里有些“激动和兴奋”。
在地图的边境线附近,余肖隐约找到了马鬃山的位置,随后就是一路奔波。
“一路上,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戈壁滩上只有成片成片的骆驼刺。”余肖说,感觉这条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翻了多少个山头、拐了多少道弯后,余肖到了项目部,心里才多少有了安慰,迎风猎猎的旗帜、干净整洁的宿舍、热情友善的同事,让他“突然就找到了组织”。
第一天晚上,余肖就感受到了戈壁滩上风的“威力”。风小的时候,能吹起石子打在房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下雨声。大风刮起来,能把不结实的屋顶掀翻。
工地刚起建时,由于测量点上原有的标识被大风侵蚀,没有坐标,没有记号,4个小伙子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散落到戈壁中,在数公里的范围内一点点地摸索,直到深夜才回来。
每天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强烈的紫外线和肆虐的风沙,让这些小伙子显得苍老了不少。“每天都穿长袖,外面还套着工装,即使这样,还是被晒得黑不溜秋的。”余肖说。
慢慢地,他们每天习惯了大风的“问候”。由于工期紧,他们早出晚归,“回来一挨枕头就睡着了,风把我刮走了也不愿意醒”。
大风带来的除了沙石,还有极度的干燥。较早一批进驻工地的刘广义说,“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鼻子、嗓子眼儿里都是干的,擤鼻涕时,纸巾上沾着丝丝血印。”
施工现场没有水源,只能从镇上附近的水库拉水。水中盐碱含量严重超标,不能喝,还得用净化器处理后,再从工地拉到项目部。
高含量的盐碱从地表渗出来,白茫茫一片,踩上去像雪一样,咯吱作响。李新介绍说,盐碱给施工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稍有不慎,土地就会出现“盐胀”,因此在用料时,必须使用无盐碱或弱盐碱材料。
相比缺水和盐碱,气候更是施工的“死对头”。由于全年平均气温在6摄氏度左右,无霜期只有163天。一年多的工期,实际上缩短的只剩下5个月。
“做铁军,拿下戈壁滩”,工程部和实验室的小伙子早已没了时间概念:上完夜班赶着上白班。“屁股一挨椅子,呼噜就响了。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缩在拉水车里眯一会儿。”刘广义说,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在洗漱的时候,都是一边站在洗脚盆里,一边洗脸刷牙,他们说这样可以早点儿睡觉。
当城市中同龄人下班后和朋友一起K歌、聊天时,这些想家的人为了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不得不到处“找信号”。
“说不辛苦是假的。”刘广义腼腆地说,“但是再苦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项目经理李新已辗转天南海北干过多项工程,“年轻人摊上这样的活儿,既是挑战,又是资本”。
面对这群90后,项目部领导更多是鼓励,“只要他们有想法、能创新、敢想敢做,勇于承担责任,都可以受到重用。”1991年出生的张林林工作两年后,凭借突出的个人能力升任为项目技术主管。
“要是说不想家,谁信啊?但在这里能感觉到多了兄弟姐妹。”项目部里不少独生子把这里当作“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家”。
“项目上80%都是年轻人,他们都是中坚力量。”在项目经理李新看来,年轻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周而复始单调的工作,以及由此带来心理上的寂寞感。“要通过家文化组织,来丰富他们的生活,为相互交流搭建平台”。
马鬃山镇上只有两家理发店,师傅只能剪出最基本的寸头,有的小伙子看到同伴的发型,宁愿顶着“鸡窝头”,也不愿意去理发店。
项目领导了解后,立刻托人带来剪发工具,让项目部里有经验的刘姐帮着给小伙子们修剪头发,“感觉就是比镇上剪得好看啊。”余肖摸着自己的短发笑。
“以企业为家庭,视员工为亲人。公司现在倡导家文化,我们要尽力为员工们提供工作与生活上的方便。”李新说。
作为自己毕业后的“首秀”,余肖的心愿是,等到通车后,能从自己修的公路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