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让人民信赖司法

    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日前分别发布了《关于完善人民法院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关于完善人民检察院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两个《意见》的主要意图在于，通过明晰责任，着力提高办案质量，增强司法公信力，让人民信赖司法，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义。

    随着我国依法治国进程的加快，社会各界对司法公正的期待越来越高，对公平正义的吁求越来越强烈。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追求公平正义，但在具体的个案中，对到底何为公平正义的理解，却往往是大相径庭甚至截然相反的。现实中，大量判决虽然在法律上、程序上没有任何瑕疵，能够经得起法学专家的拷问，但是却总有一方当事人不满意，甚至原被告双方都不满意。因此，让民众信赖司法，在个案中感受到公平正义，实乃一个重大课题，两个文件规定的内容还是远远不够的。

    英国的丹宁勋爵有一句名言：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要想让民众信任司法，首先应当加大司法公开的力度。当前，虽然我们在司法公开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是大多是司法机关自主的公开，外在的、形式上的较多，与当事人及社会关联性不够强，互动不够，还未能够触及社会及当事人最关注、最希望了解的实质性公开，与民众的期待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今后，要想提高判决的公信力，增强民众的信任感，还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努力：

    第一，全面落实裁判文书说理制度。裁判文书说理内容的基本要求，是让多数案外人（少数案件可能只有专业人士能够读懂）读后能够接受判决结果，否则就失去了裁判文书公开的意义。

    第二，要全面公开案件相关材料，比如原被告双方的主要意见和证据，争议焦点，质证笔录，等等。没有完整的案卷材料，也就难以接受监督。

    第三，要建立司法决策过程公开制度。司法决策过程的公开是司法过程公开的最核心领域，只有完整彻底触及决策的过程，司法公开才能实现其价值。为此，应当探索尝试法官个人意见公开制度。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每一个法官或者参与案件讨论的人对案件持何意见，应当全程记录并存档，当事人可以申请查询。法官个人意见，也可以考虑体现在判决书中，并且上网公开。只有公开法官个人意见，才能让法官个人对案件审理负责。从整体上看，已经发布的《关于完善人民法院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等文件对司法公开的责任、要求都还不够全面，应当进一步完善。

    法治的一个基本原则是，任何人都不能做自己案件的法官。司法权的运作规律要求，对个案不服，可以通过上诉、申诉等程序来追求公平正义。但是，信访案件中涉诉案件比例一直畸高这一事实也提醒我们，建立一种外在的制约保障机制，对于提高司法办案质量、进而增强司法公信力也是必要的。

    我们可以考虑将推行司法责任与人大监督有机结合起来，认真贯彻实施组织法和监督法，加强人大对司法案件特别是司法官员和司法过程的监督，通过人大监督，督促法院提高办案质量，增强司法公信力。当下，可以考虑激活人大的质询制度，民众对司法案件有意见的，可以向选区人大代表反映，符合法律规定数量的人大代表，认为案件确有重大问题的，可以依法提出质询案，从而启动质询程序。

    可以说，如果能够科学地用好人大质询权，这把利剑一直高悬在法院和法官头顶，许多司法争议都可避免。同时，我们也应当考虑将法官责任追究的权力与人大任免权结合，不再让法官责任追究一直在法院系统内部运行，提高追责的公信力和威慑力。各级人大还可以激活特定问题调查制度，对民众反映强烈的司法问题，可以启动有关特定问题调查，通过调查，依法做出决定，这种决定即使不能让案件双方当事人都满意，但结果却容易为社会接受。

    公众参与是政治文明的重要标志。公民参与司法不仅有助于正确地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而且有助于提升司法公信力，使裁判更易于得到当事人和社会公众的认同。我们现行的人民陪审员制度、司法调解制度、见证人制度、检察机关人民监督员制度等都可以说是公众参与司法的重要形式。为了提高公众参与效果，建议今后重点应当完善人民陪审员制度，通过完善人民陪审员选任方式，增加人民陪审员数量、改革使用机制等方式，让社会不同行业、性别、年龄、民族的人员都能参加陪审工作。

    同时，建议借鉴仲裁经验，在一些领域，比如医疗纠纷案件、行政纠纷案件中，允许案件当事人自行选择一名陪审员参与案件审理，陪审员原则上只参与事实的认定，但当事人选择的人民陪审员在尊重法律、依法行使职权的前提下，也可以依法监督司法过程，从而增强当事人对裁判结果的信任感。只有人民陪审员不再是法官的“陪衬”，真正成为参与司法的民众代表，人民陪审员才能成为缩短公众对司法活动距离感的重要桥梁，司法裁判才能更容易被当事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