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之歌》：为农民工群体放歌

    诗人刘迅甫逢年过节经常不回家，总喜欢跟农民工“混”在一块儿。去年中秋节，他跟着几个工友在通州工地上待了一天。一个工友晚上下班回到宿舍，从床底下拿出一瓶二锅头，也没菜，喝了之后倒头就睡。刘迅甫赶忙推醒他，问：“怎么就睡了，今天可是十五。”工友回答：“睡着了，就不想家了。”听到这里，早过了知天命年纪的刘迅甫仍然没控制住，眼泪“刷”得就下来了。后来，他写了一首题为《农民工中秋夜》的小诗：“汗雨津衣步影斜，月圆花好共天涯。良宵怕惹思亲事，浊酒三杯不忆家。”

    关于农民工的诗，刘迅甫已经写了30年。

    近日，脱胎于其同名诗集的音乐舞蹈诗剧《农民工之歌》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上演。女声独唱《走出家乡》、男声独唱《乡愁》、配乐诗朗诵《走出家乡》、小品《皮影传奇》、集体诗表演《请不要叫我打工仔》等19个节目，文字作者都是中国作协会员、诗人刘迅甫，而表演团体河北大厂评剧歌舞团的演员，也有一半以上是农民工。主持人瞿弦和与刘芳菲，大概是舞台上最专业的人员了。

    评论家李一信评价，刘迅甫在《农民工之歌》里所描写的场景都是司空见惯的一些事情，如洗墙工、脚手架、留守儿童、春节还乡。“这些场景谁没有见过呢，但为什么很少有人写出优秀的作品？”李一信将其归因于刘迅甫农村娃出身，打过工、当过兵，从农村一路走来。

    刘迅甫上世纪50年代末出生于河南农村，迫于生计，收过废品、拉过砖、运过煤……1983年，他走出家乡成为一名农民工。刘迅甫至今仍记得离家的时候，妻子送他到车站，女儿在身后跟着他。于是，他写下了一首《走出家乡》：“怀着忐忑的心茫然前行/朝着没有路的方向/走出祖祖辈辈/没有走出的村庄……”

    有一次，刘迅甫和一对夫妻洗墙工一起被吊在半空中，擦洗大楼的外墙。他听到了这对夫妻的对话。“女的害怕不敢往下看，男的安慰她，你就往远处看，说不定还能看到自己的家乡。”“这就是最原生态的诗啊！”刘迅甫感叹，随即写下了《夫妻洗墙工》：

    “两只蝴蝶/在空中飞来荡去/那是城里人不敢仰视的高度/他们在城市的空中打工/挣着自己特技的血汗钱/系在身上的保险带，那沉重的一头系在家乡的老小身上……偶尔，女人也会看看脚下/车水马龙，人小如蚁/顿时心慌得被掏空一般/男人让妻子把目光/转向家的天边/蓦然，天高地阔……”

    刘迅甫称自己的诗为“纪实诗报告”：“农民工群体是我们国家特殊的现象，我的诗不是孤芳自赏，我想记录一个时代。”在刘迅甫笔下的农民工，没有无病呻吟，也没有怨愤，更多表现的是改变命运、积极向上的精神。有人说：“中国的农民工在整个社会发展过程中，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群体。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生存方式、他们的所思所想，值得我们的文学予以更多关注。”

    刘迅甫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们那一代农民工走出家乡，完全是为了打拼生活，在城市从事也往往是搬砖、和泥等最底层的工作，一座座城市在农民工的脚下崛起。“现在新一代的农民工，随着整体生活水平上升和教育水平提高，他们从事的工作多种多样，社会地位也越来越高。”。

    在河南开封，刘迅甫有一次去买西瓜，认识了一对大学生夫妻，他们毕业后回到农村做了瓜农，承包10亩西瓜园。刘迅甫看到在绿莹莹的瓜田里，丈夫正在打着手机指挥销售，小媳妇正在葫芦架下数钱。一首打油诗也就顺手出来了：“放下手机敲电脑，经营销售不离田。娇妻小憩瓜棚下，燕语莺声正数钱。”

    2012年，刘迅甫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看到一队即将到国外工作的农民工，跟他们聊天，发现他们不再满是乡愁和不舍，更多的是喜悦和光荣。此次人民大会堂首演后，《农民工之歌》将赴河北石家庄、安徽合肥、上海等农民工聚集的省市进行公益性巡回演出。而当中国的农民工已经开始走出国门后，赴维也纳的演出也在筹划之中。

    在《农民工的概念》诗中，刘迅甫曾疑惑“该怎样找出一个准确的概念，该怎样鉴定他们的身份”，但无论如何，农民工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立地顶天。

    人社部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农民工总量约为2.7395亿人；截至今年6月末，我国农村在外务工人数同比增长1%，增速仅为去年的一半；从2010年起，我国农民工的增速已连续4年出现下滑。

    早在10年前，刘迅甫在《十八罗汉归故乡》诗中勾画了自己想象的一个场景：“当年外出打工的十八条穷汉子/如今已变成了十八罗汉/人人身怀绝技……狗娃负责产品经营销售/柱子负责引资招商/铁蛋负责项目规划/大国负责项目上网/十八罗汉回归故里/八仙过海各尽所长……”

    刘迅甫说：“当年这样的场景并不普遍，而如今农民工返乡建设自己的家乡已经逐渐成为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