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6时38分,在深圳滑坡发生67个小时后,第一名幸存者从泥土掩埋下的楼房废墟中被救出,生命体征稳定。
一只手从救援人员凿开的洞里伸了出来,随之洞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此时是23日凌晨3时40分许。
在此之前,救援人员发现4处疑似生命迹象,这是广东省公安消防总队总队长王郭社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的数字。他还介绍,有两个地方已经彻底排除。
现场的医疗人员立即给他吸氧和输液。他的脉搏微弱,但意识清醒,可以简单与人交流。
人们不断跟这位幸存者对话。他说自己叫田泽明,19岁,重庆人。
武警水电部队第三支队救援中队是此次救援的主要作业者。他们要尽快挖掘出一条安全通道,将田泽明从废墟里救出来。
田泽明被困在一栋被泥土淹没的5层楼房里。受到泥土的冲击后,楼房内部已经被破坏。
此栋楼房所在区域被救援指挥部划分为东二作业区,而且靠近工业园区北边的厂房,是滑坡最剧烈的地方。之前,指挥部定位了14栋建筑,田泽明所在的楼房是第8栋。
参与救援的武警水电部队第三支队救援中队中士胡佺回忆发现田泽明时的情景:田泽明的腿部被木板压住,身后靠着断裂的墙体。他的身边还有瓜子壳、水果皮等,“瓜子都被他嗑光了”。
田泽明说,在被发现前,他已经听到上面有人在救援,于是不断敲击墙体发出求救信息。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敲,我们发现的生命迹象很强烈。”胡佺说。
武警水电部队在救援中运用了蛇眼生命探测、雷达生命探测和声波生命探测等探测仪器。
滑坡发生后,田泽明被覆盖在数米深的泥土之下。22日10时,经过两天作业,武警水电部队挖开大概8米深的泥土,找到了8号楼的顶部。
对于救援队员来说,此次剥离废墟表层是个持续而艰难的工作。他们会碰到预制板、钢筋等坚硬物,因而必须使用专业工具——破碎镐、切割机、液压扩张剪等设备,帮助他们打洞钻孔。
胡佺回忆说,他们一共进行了4层表层剥离,每一层都花去将近两个小时。作业中的救援队员身处不确定的危险之中,他们要防止二次坍塌。
武警水电部队第三支队总工程师王亚辉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这次滑坡救援的难度是建筑物位置被滑坡体淹没,厚度很深,达到十多米,而且位置发生移动。幸存者在建筑物里,位置也很深,导致对生命迹象的探测、挖掘和救援的难度都加大了。同时,粘土边部不太稳定,四处存在裂缝,必须保证安全。
废墟表层剥离作业持续到23日凌晨3时40分,从房顶开掘出来的洞口向下延伸到五六米处时,田泽明的手伸了出来。
一番研究后,救援人员确定了救援方案:在被困人员右手边向北大概1米左右的地方再挖一个洞,从侧面进行救援。救援人员给田泽明戴上安全帽,还他的鼻子在和嘴上盖上湿毛巾,用来保护他的呼吸道。救援中,有人一直托着他颈部。
救援人员没有使用大型工具,他们担心那样会给被困者造成身体疼痛,加剧他的恐惧感。
一条安全通道终于挖开。田泽明腿上的木板被移走,胡佺发现他的脚还能动。
救援进入最后一步。洞中的贺勇负责从身后将田泽明拖起。他抓住田泽明的腰带,拖住他的臀部,他反复使了几次劲,口中喊着“一二”。
终于,贺勇将田泽明向上托举起来,洞口外的救援人员配合着他,一起将这个年轻的幸存者抬出洞中。
田泽明获救了。
23日11时25分许,经过4个多小时的手术,他被推出手术室,送进病房。
在东莞打工的袁虚天在网上看到,第一个生还者叫田泽明,他就开始心里打鼓,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侄子?他和儿子以及田泽明的朋友一道,天还没亮就从东莞赶到深圳光明新区。
当日下午,当袁虚天进入光明新区中心医院九楼病房后,听到田泽明用微弱的声音叫他姑父,终于确认这就是自己的表侄田泽明。
他问侄子:“你感觉身上哪里有疼的地方啊?”田泽明告诉他,腿是麻的。
光明新区中心医院院长王光明告诉记者,虽然手术很成功,田泽明也能说话,但是也只能进行简短的对话,还不能说是完全清醒。
王光明介绍,田泽明被送达医院时,身体极度虚弱、严重脱水、多发性损伤、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及骨折、右下肢极重度挤压伤和皮肤坏死。“小伙子全身脱水,主要是由于一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又没有进食进水,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脱水。”
另外,田泽明右下肢有重度挤压型损伤,这是因为被重度挤压的肢体被释放压力后,反而会产生很多毒素和氧自由基。这些毒素瞬间进入血液循环,如果量大、程度严重会造成挤压综合征,就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北京积水潭医院、天坛医院、广州南方医院、中山医院以及深圳市二医院的专家已经为田泽明进行了会诊。王院长说,田泽明的手术非常成功,术后回到病房后状态不错,院方还安排给他洗了一个头。
23日下午,田泽明的父亲田祖龙坐上了长途汽车,估计24日中午到达深圳。他说,儿子初中毕业一年后就外出打工,田祖龙在家务农,两人平时很难见面,靠手机和QQ联系。这次探望,是父子俩年多来的第一次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