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游菲律宾

    在菲律宾马尼拉见到摩托车满街跑，不免想起20多年前的广州街景。但是如今，大城市还能见到这么多摩托车的，大概也就在东南亚国家了。在马尼拉，游客可以租到摩托车，不过我到底没敢染指：在蚁穴般复杂的大城市里，裹在汽车、摩托车、行人交织的洪流里，又不认得路，不是好耍的。

    等到了保和岛，摩托车的必要性一下子提高了。保和岛的名胜巧克力山，离那个岛的治所所在地——港口城市巴克拉兰有40多公里，没有观光车，出租车又太不经济，坐当地最受欢迎的交通工具——三轮摩托车也并不合适：它们虽然通风好、视野开阔、马达声雄壮，但威风凛凛地跑个三五公里，已经是风味体验的极限了，因为它们大都很破，也跑不快。

    找了家出租摩托车的店，因为到的太晚，只剩一辆摩托车了，是一辆125CC排量的名牌小赛车。骑着在店门口的街上跑了几个来回，刹车、油门没问题，就租下了。手续很简单，填一张纸的租车合同，不外乎姓名、国籍、证件号码之类，要紧的就两样：车资要先付，然后押上证件。按在别国的经验，我把护照押在租车店，互留手机号码。车资是一天350比索（约合人民币50元）。我是下午两点租的车，第二天下午两点前还回来就行。

    租车店给了张地图，其实哪里用得着。出了城区，基本上就一条路，想迷路都没可能。要翻山，山不高，但树又密又高，路有时候变得像高敞、四面通风的绿色隧道，干净的水泥路上清清爽爽，只是偶尔有别的摩托车和汽车跑过。没有开车人在你后面嘀嘀按喇叭催你让路，也没有人离你很近嗖的一声超车。

    岛的中央地带，群集着1000多座几十米到100多米高的小山包，像倒扣的窝头，顶部浑圆，通体被草木覆盖得严严实实。据说在旱季草木变成褐色，因此得名巧克力山，造就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景。我的目的地就是那1000多座山里的1座，算制高点。

    山脚下，用别的方式过来的游客，可以坐当地的摩托车上山到观景台入口，不到1公里车资300比索（约合42元人民币）。

    在观景台上四望，哪边都弥望的绿色“泥丸”，真是让人又惊奇，又纳闷：怎么可能有1000多座山长得像孪生兄弟呢？小山包之间的小块平地似乎都有人耕种，成熟的稻子还没收割，一片片泛着金色，田边、山脚下通常都会有几棵亭亭玉立的椰树，也遥遥地看得到几幢农舍，难免和诗人同怀：“桃花源里可耕田？”

    回程的路上，不似来时那么心急，消消停停地在晚风中骑车、拍照，跟放学回家的当地孩子逗乐，一直晃到炊烟袅袅、晃到山路一片漆黑，才发现车灯不亮，措手不及！拼了命跟了几部过路车的尾灯跑才回到巴克拉兰。

    第二天还车，车钥匙一交，人家就把护照找出来还我，没有多看一眼车子。还担心被人讹上呢。

    到了锡基霍尔岛，订了个山上的旅馆，下了船先问码头的警察哪里有摩托车出租，果然，码头就有一家。叫车主过来，是个看样子不到20岁、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感觉像是临时把车出租换个零花钱的意思，新新的一个125CC小踏板，300比索开24小时。这回学乖了，试了试车灯，当然没问题。稀里马虎签了合同，付了小伙子钱就把车骑走了。

    到了旅馆才知道我这旅馆订得有多奇葩：全岛的旅馆都在海边或者城里，只它一家离城七八公里，还在山上。山又高又陡，难度系数足够用来举行登山比赛。风景自然没话讲。这么奇葩的旅馆专门就是给骑摩托车的人预备的。那个小踏板也真争气，我在国内很少骑摩托车爬那么陡的坡，这小车闲庭信步一般就上去了。

    锡基霍尔岛并不是像夏威夷或者意大利的阿玛菲那样一眼看上去性感无比的海岛、海滨，岛也很小，环岛公路也就80公里长。但是，如果你想的是躲开人群，骑上摩托车在有山有海的地方放飞一下自己，很难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给车子加满油合人民币十几元，又回到了带20元可以放心出门的时代。

    让我觉得满意的是，我又看到了完整的、生机勃勃的乡村：街边有各种年龄的孩子在玩耍、打闹，田间多是壮年的男女在工作。稻田里稻草人多得惊人。动物的队伍也很整齐，牛、羊、猪、狗、鸡、鸭，热热闹闹。每个小镇子上都有几个篮球场，虽然有点破，但大部分都有人在打球。

    每个居民集中一点的地方都有几棵漂亮的大树，最漂亮的几棵在岛上的修道院，树冠像篮球场那么大，美得惊人。

    在路边茅棚里喝酒聊天的人看到我过去拍照，就倒一杯加冰块的朗姆酒请我喝，然后大家一起摆姿势给我拍。有人还问我喜不喜欢他的斗鸡，喜欢就带走。

    农舍有的精致，有的简陋，但大都还耐看，没有那种对城市的拙劣模仿。

    途中方便的时候，偶然发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有一泓清泉，泉池里鱼很多，有人卖票，你可以花钱泡脚、喂鱼。我的脚一下水，鱼们蜂拥而至，鱼唇紧嘬，我奇痒钻心。大鱼有一尺长，像长了牙。我感觉它们好久没碰到这么新鲜美味的食物了。这是我在岛上唯一付费参加的“旅游项目”，票价约合人民币七角，不限时。

    路很好，人少车少，而且都很规矩，只要提防路上游荡、睡觉的小狗和牛。偶尔横过马路的巨蜥，算是不多见的野生动物，也要格外当心。秋天的阳光照下来，干干净净，清清静静，远处海天一色，我的坐骑像个小野兽一样彪悍、强劲，我有时候会飙到90公里/小时的速度，耳边风声飒飒。我发誓，等我发了财，每个朋友送一辆小踏板，谁不要就跟谁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