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走壁的“中国速度”钟齐鑫

    那些红的、橙的、蓝的、黄的攀石交错固定在攀岩墙上，近看时，每一块都有被磨掉颜色后露出的灰白色印记，其中大部分拜钟齐鑫所赐，他曾计算过，每天五六个小时的训练，除了练体能外，“平均要在赛道上攀爬至少50次。”

    攀岩墙上的生活从2005年开始，16岁的钟齐鑫加入江西省应用技术职业学院的青少年攀岩俱乐部“跟着玩玩”，同时学习土木工程。但他无法预料，11年后，依靠所学的专业，他能亲手为即将出世的宝宝搭建小床，而坚持多年的“爱好”竟成了改变生活的主项——20余次世界攀岩冠军、其他大小冠军30余次，4次蝉联世锦赛冠军，5年内6次打破由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今年7月，钟齐鑫提前一站锁定2015速度攀岩世界杯的年终总冠军，不仅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获此成绩的亚洲人，也因拿遍世界大赛的冠军头衔，创造了速度攀岩界从未有人完成的壮举，用钟齐鑫的话来说：“速度攀岩被西方垄断了30多年，如今，我是世界第一个速度攀岩大满贯得主，我打破了垄断。”

    只靠一根安全绳，一双攀岩鞋，一个粉袋，钟齐鑫便能依靠攀爬、跳跃、腾挪、转身在6秒内爬上15米的高岩壁。而在“奇迹”背后，除了他身上鼓胀的肌肉，还有“一用力就很疼”的关节劳损的双手——钟齐鑫的手上常常扑满镁粉，白色的粉末嵌入指甲的边缘和关节处的褶皱里，皮肤的纹理像被埋在火山灰下定了型，细密交错得像一块干涸荒芜的土地，他的指甲平而不整，掌心和指尖处，即便缠着胶布也无法减轻疼痛的手皮褪了一层又一层。尽管，这种疼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麻木，可练了两年便能在世锦赛上崭露头角，令自己也感到吃惊的天赋与骄傲，始终促使他面对峭壁怦然心动，“其实对攀岩墙我又爱又恨，有时候视觉疲劳不想再看到它，但一看到就想去爬。”

    2007年，钟齐鑫的成绩为8.76秒。这令他出乎意料地获得西班牙世界攀岩锦标赛男子速度赛冠军，创造了新的世界速度项目纪录，为中国竞技攀岩取得了历史性突破，也如愿以创地“出了口气”。

    在半决赛的4个人中，突然出现的亚洲面孔令其他3位老将“眼神中充满不屑和藐视”，钟齐鑫觉得像是“赢你没问题。”这种眼神并未让他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斗志，即便身高1米70的他和身高超过1米90的欧美对手对抗多少有些吃亏，“他可以空一个点，但我必须全部抓”，但这个出生在中国江西赣南小橘园里的农家孩子仍在心里回应：“场上会让你们服的。”可当他最后站到最高领奖台时，竟“找不着北”了，他向中国青年记者表示，当时的情况用教练的话说：“拿这个冠军，你没作好准备，我也没作好准备，所有人都没作好准备。”

    当时，在一些对手眼中，是“运气”帮了钟齐鑫。因为仅在一年前，他去到法国，才有首次出国参赛的经历，“比完以后成绩排在倒数几名。”钟齐鑫没有受挫，反而细心观察着自己和国外顶级运动员的差别，“在隔离区里就能感觉到优秀运动员的习惯是养成的，他们懂得上场前如何调动身体肌肉，调整呼吸，下场后怎么放平心态，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很有规划，但我们就待在那儿，时时刻刻都很紧张。”从那次比赛后，钟齐鑫便决定更加努力训练，同时学会调整自己的状态，这一点成为他自认能实现大满贯的关键，“高手过招，只要失误就没戏，其实有些人实力比我强，但我胜在发挥稳定。”有时注意力过于集中，“我比赛完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但有些差距靠个人力量可以拉近，而有些距离却要经历时间的洗礼。“在国外比赛，观众显得十分专业，什么时候该鼓掌，什么时候安静，甚至什么时候该嘘裁判，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常常有上万名观众在为你加油。”钟齐鑫回想起在国内比赛的情景，“如果办在商业区，最多1000人左右，否则就是圈子里自己比，基本没什么观众。”

    为了让更多人认识攀岩，钟齐鑫甚至上过竞技类的综艺节目“用单臂力量向上攀爬，到达第40级斜梯”，这让他小有名气，“在大街上能被认出来”。可他意识到这种短暂的曝光对提升攀岩的影响力仍远远不够，便在“参加2018年印尼亚运会夺金”的目标之外，确立了从事教学及项目推广的事业方向，“如果再培养出一个我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钟齐鑫想了想补充道，“但不能让后面的人重走我们的路。”

    栓牛的绳子或麻绳，钟齐鑫早期的训练用的便是这样“不太靠谱儿”的安全绳，其他器具也基本靠自己动手制作，一群小伙子踩着军绿色的解放鞋便往上登，训练完围着饭桌没人说话，“一说话菜就没了。”但就是苦中作乐，也有不少人熬了过来，只是随着大家年纪增长，“基本没待遇，还得靠家里”的现实让很多人意识到“从事攀岩运动养活不了自己”，于是纷纷选择离开，唯有钟齐鑫撑了11年。

    好在这11年间，“国内已经有3万多青少年参与了攀岩运动”、“很多孩子用的都是名牌攀岩鞋”、尽管奖金“可便宜了”，但赛事日益增多…….钟齐鑫意识到“国内的攀岩氛围已经越来越好。”而满抽屉的奖牌和他名字前的“中国速度”，则证明了钟齐鑫不可忽视的作用，甚至他浓眉大眼的“颜值”也被视为影响力的一部分，对于这个说法，他显得很欣喜：“其实，我是靠实力吃饭的，以后找个机会也可以靠脸吃饭看看。”

    本报北京1月6日电